“什麼肉不肉的，還賒著呢。我這鋪子從來沒有人賒過賬。你不先給我三枚銅錢，我這包子就不可能進你的嘴。”小夥賣了幾年的包子，沒少見過一些吃包子想要白嫖的人。好不容易來京城裡做生意，居然也會碰上這樣的人。
“我明天就能給你銀錢!你蒸了這麼多，給我一個又不會少塊肉……”
那個男人說話的語氣變得有些衝了，他雙手撐住案臺，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壓迫感十足。
但是，下一秒他“嗷”地一聲竄了起來，在鋪子前來回跳了幾下，顫抖著手舉到嘴邊拼命吹氣。
哦，這貨被案臺上的蒸汽燙到了。清橘“嘖”了一聲，微眯著眼再仔細看看。
哪兒來的大傻子。
“我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敢直接用手去摸我的案臺。”店鋪老闆看著自己粗糙長滿繭子的手，又看了眼那個男人光滑細嫩的手，也是奇道，“沒想到你這人看上去穿得光鮮亮麗的，沒想到是個傻的。”
“你才是傻子呢!”那個錦衣男子被說了一句立刻氣的直咬牙懟了回去，轉頭和老闆爭起口舌之快。
清橘這會才看清楚，豁喲，這貨居然是楚夜淵!
他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件被墨俞柒退婚那日的月白錦袍，但袖口處已經有了些撣不平的痕跡，連衣襬上也沾了些塵土。他沒有穿外袍，腳上蹬著一雙牛皮馬靴，原本殷紅的鞋面也變得灰撲撲的。向來矜貴的臉上也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這是外出流亡了?她怎麼記得早上坐車經過楚府的時候，看那大宅子不還好好的嗎。這娃怎麼淪落到這兒了。
見清橘對那人有幾分好奇，站在她身邊同她一起看熱鬧的老闆娘忍不住和她攀談了起來：
“我家那位是個心善的，方才給了一個路過的小乞丐一個包子。被這位路過的小爺瞧見了也非要討一個，站在我們鋪子邊有半個時辰了。”
“他看著也不像是買不起包子的人?”清橘這會來了興致，開啟了自己剛才買的包子的紙袋，看熱鬧怎麼能沒有吃食。
“是啊，我家那位也這麼說，這樣打扮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少爺。我丈夫平日裡總看些話本，把什麼劫富濟貧掛在嘴上，這會也不想給他。就說咱們這包子還沒蒸好，不過這小爺還真的眼巴巴在前頭等著。”
那邊站著的老闆已經不打算在和他爭執了。他是個好說話的，只是無所謂地衝楚夜淵擺了擺手，示意楚夜淵上一邊去。
“你說我傻也沒什麼關係，你到底要不要買我這包子。不買就讓開吧，別打擾我做生意了。”
“我明天真的能給……大哥，我餓了快一天了……”楚夜淵靦著臉對包子鋪老闆喊出了大哥兩字，早就把剛才的爭執忘到了九霄雲外去，他說著這話也是滿臉苦澀的。
“你看看你這穿著模樣，別是什麼大家的少爺嘍，說餓了一天了有人信會嗎。”老闆也是嘆了口氣，“您啊，就別拿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開玩笑了。我這包子看著便宜，裡頭都是實打實純肉的，你們這些少爺們看著不稀奇，我和我娘子可都是數著它們的個數過日子的。”
“你明兒還來這兒賣，我能買你十個包子。額，算了，八個，八個!”楚夜淵見老闆抬手趕他了，著急忙慌地喊道。
“這位爺啊，就仨銅板，您要是真沒錢，這身強力壯的去前面哪個鋪子，隨便去給人搬個箱子，拉個車的就能賺到，也不至於一天吃不上飯。”
老闆都略顯嫌棄，突然想到些什麼往鋪裡指了指自家娘子，道，“您要是位姑娘，也還好，我家娘子倒是能做個主送您兩個。”
楚夜淵的目光也隨著老闆的指向往鋪裡轉，不大的鋪子裡擺著幾張矮小的桌椅，裡頭就站著兩個人。而最顯眼的當屬剛取下面紗，正在往嘴裡塞包子的清橘，特別是在看著就很純樸的老闆娘身邊，這一刻清橘白淨的臉龐在暗處似乎都能熠熠生輝。
而清橘震驚地和他對視住，有點遲疑地將手中的包子慢慢塞了個滿嘴。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