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還未從夜色裡完全掙脫,巨大的陰影遍佈在每一個破曉未降的角落裡。
顧絨腦袋裡還回放著那條扎滿針眼的蒼老手臂,她以為自己會想起更多黑暗的不堪的記憶,可十分意外,在那老人背後帶來的,彷彿有生命般漸漸逼近的暗影中,她第一時間想起的,竟然是唐鬱。
她想起紅蕖巷的風,想起開啟的房門後露出的那張臉,和那沉默卻讓她一目瞭然其中感情的黑色眼睛。
留下嗎?
她定定的看著那座山,第一次不確定的問自己。
要去嗎?
兩週以前說自己被老闆派去出差的“浩哥”,六天前出差到這座山裡的照片,昨天凌晨才離開的套牌車,在仙山市酒店樓下被裝進後車廂的兩個大行李箱,商夜的家鄉,莫名全部消失的老人,對商夜一無所知的鄰居,住在深山裡胳膊扎著許多針眼的菜販……
一張又一張畫面在腦海裡交錯重疊。
這座偏僻的鎮子在這些天裡就像是逐漸生出了白色的霧氣,將一草一木一屋一椅全都掩蓋了起來。
【顧氏集團董事長與毒販勾結牟取暴利!】
【顧氏多年來到底賺取了多少黑心錢!】
&nin法院最終判決死刑】
……
一張一張陳舊報紙上的血紅標題轟然蓋在了腦海深處。
顧絨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座山,琥珀一般的眼瞳清清冷冷。
她動了動喉嚨,發出一聲冷淡而肯定的回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