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鬱幾乎在瞬間就清醒過來了。
不如說他原本也沒睡著,一直浮浮沉沉在夢境的邊緣,被後怕和恐懼所包裹,唯一能給他一點溫暖和安定的,只有掌心裡那並不如何溫暖,卻叫人貪戀無比的溫度。
所以顧絨的手指剛動彈了一下,他就立刻直起身向床上望去,正好對上顧絨半垂著看來的眼眸。
熟悉的琥珀色眼睛,垂落的眼睫將朦朧的影子掉落在她的瞳孔裡,將其中盈滿的暖光變得朦朧又溫柔。
她眨了眨眼,手指在他的掌心裡又撓了一下,發聲還有些沙啞,卻帶著淺淺的笑意:
“你來啦。”
唐鬱一語未發。
他無聲的死死的盯著顧絨,漆黑的瞳孔裡有冰冷與灼熱兩種溫度在矛盾的翻湧匯聚,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
顧絨被他盯得有點心虛,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偏了偏,掃過床頭放著的黑色圓形耳塞,她微微一頓,才又若無其事的把視線移回去,看著唐鬱露出了笑臉:
“怎麼了?才一天沒見,你幹嘛這個表情對著我?”
直到此時,唐鬱才終於慢慢移開了視線,語氣平靜音色微涼:
“我只是沒想到,才一天沒見,顧小姐就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說話的同時他握著顧絨的手也正在不動聲色的鬆開和遠離,然而就在掌心的溫度即將脫離時,他的手卻突然被反握住了。
那淡淡的溫度立即重新盈滿了掌心,唐鬱一下子頓住了。
他朝床上看去,床上的人也正看著他,帶著微笑,眨眼的時候睫毛在燈光裡撲閃出狡黠的弧度:
“其實我也沒有想到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唐少爺,唐少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