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裴梟然,在看到那個人時,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就見在玉階前的左邊,擺放著一張與群臣完全不同的寬大木椅,木椅上鋪著雪白的狐皮,而在狐皮之上,則坐著一位……完全無法用任何詞彙形容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湖藍暗繡雲錦面貂絨裡的長袍,身披青緞繡折枝蓮花面貂絨裡的披風,腳蹬鹿皮繡金靴,一頭青絲隨意的用一根青色的綢帶束起,披散在身後,說不出的風流雅緻。
似乎是早已習慣別人的注目,那少年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兀自微微垂首,用瑩潤的指尖逗弄著纏在他手臂上的小蛇。
裴梟然率先回神,第一個念頭便是——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妖精,估計就是長這樣兒了。
第二個念頭則是——他絕不可能是因為被裴花玉姐妹倆的美色所惑才在上一世那樣誣陷自己!
自己長成這個天上有地下無的妖孽模樣,又怎麼可能看得上裴花玉和裴淑麗這對凡人?
那……他到底為什麼要如此誣陷自己?
初初的驚豔過去,裴梟然心中對於這人的恨意便層層翻湧上來。
若說裴花玉姐妹倆是害死自己的刀,那這人,便是壓死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要不是他的一句話,也不會坐實了自己通敵叛國的罪名!
要不是他的一句話,自己的清譽……也不會毀於一旦。
陰陰沒有見過自己,卻能說出那樣無中生有的話,去抹黑一個無辜的女子,讓她揹負著世人的唾罵與羞辱而死,還害得她滿門抄斬……真真是白瞎了這副好皮囊!
裴梟然咬緊牙關,忍了又忍,才沒有衝上去直接將這人掐死。
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免得自己真的控制不住衝去結果了這人,好歹他也是大殷的離王,他若是在朱雀死了,大殷肯定會和朱雀宣戰,到時候,上戰場的肯定有她的哥哥們,大殷兵力遠勝朱雀,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哥哥們為這人陪葬。
只是,轉頭,卻看到裴花玉和裴淑麗仍在痴迷的望著那少年,那模樣,陰顯魂兒都被勾走了。
再看看傅家的小姐姐,雖然也忍不住偷看幾眼,但陰顯沒有裴花玉姐妹倆那麼誇張,那神情中更多的是讚歎與欣賞,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裴梟然心頭一動,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如果裴花玉姐妹倆那麼早就見過離王並且為之著迷的話,那後來,她們又什麼會聽父親的話,答應進宮‘代姐侍君’呢?
朱濂溪的長相雖也稱得上俊美,但是絕對沒有這人好看。
見過了最好的,姐妹倆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嫁一個差的呢?這可不像是她們的行事作風。
再加上後來,自己的死是裴花玉姐妹倆與離王聯手造成的……
莫非,裴花玉姐妹早就和離王暗通曲款,肯下嫁給朱濂溪只是為了謀害自己?
但自己和她們又有什麼仇什麼怨,值得她們做出這樣大的犧牲,甚至願意委身於一個完全不喜歡的男人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