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煌言連連點頭。
他本是浙東士人,早習慣工商發達帶來的繁榮好處。
這兩年,因為戰爭,也因為饑荒,所以一直強調保糧食種植,解決饑荒,因此要求糧田是種糧為先。
大大減少了經濟作物。
以往環太湖江南地區,曾經的魚米之鄉,江南糧倉,甚至因為棉紡絲織業的發達,所以幾乎家家戶戶都是種棉花種桑樹,糧食還全靠江西湖廣供給。
因為種棉桑等收益更高,蘇杭等發達的絲織棉紡業,需求太大,自然就使的江南百姓不種糧。
而湖廣江西也是魚米之鄉,他們工商織造等業不發達,百姓習慣種糧,然後銷往江南,也有不錯的收益。
韃子入侵,中原動盪。
以往的這種模式被迫中斷,大家連飯都吃不上的時候,誰又還顧的上再養蠶織絲。
不論是韃子還是明軍,都是要求田地都種糧,以滿足軍需,維持戰爭。
不過朱以海畢竟是穿越者,也清楚知道如果只搞農業,廢掉工商,後果是很嚇人的,這種事情也只能短期為之。
否則很難長期,畢竟就算只顧軍事,也不是隻要糧食就夠的,也還得各種武器裝備等等。
更別說,打仗除了耗費糧食,更耗費銀錢。
所以這兩年,朱以海也開始在江浙等地,慢慢的放開種植限制,不斷的擴大或者說恢復經濟作物的種植,雖然放開的比較謹慎,一點點放開,始終要求保證糧食安全。
但大趨勢是好的。
廣東做為大後方,保證糧食自足,再適當的給朝廷上繳量的同時,加大恢復工商,恢復經濟作物甚至養殖業等,這是必須的。
廣東一個佛山鎮,在明末的時候,其冶鐵製器的能力已經非常驚人,廣東以往出口的鐵器極多,僅是鐵鍋鐵壺,就名揚海外,外貿出口量驚人,創造極大利潤,帶動著燒炭、挖煤、珠江運輸、鐵礦開採等一系列產業發展。
一個簡單的演算法。
種一畝桑葉,養八九筐蠶,一個婦人,忙碌一年,可以養好幾茬,這些蠶大約能繅八斤絲,可以織二十匹綢。
良田種麥谷,豐年每畝縱收二三石,不過值銀二三兩,若種桑葉,每畝採葉養蠶可收水絲八九斤,值銀十五六兩。
如果種棉花,籽棉畝產八十斤左右,市價百斤銀二三兩,每畝種棉收入也有二兩左右,婦人織棉布,日織一匹,若是再加半夜,熟練的能織兩匹。
如果種菸草,也是收益數倍於稻麥。
種桑養蠶的,絲貴的時候,養蠶一筐就能當種一畝糧的收益。
市價好的時候,種桑養蠶是種稻收益的四五倍甚至十幾倍。
所以當糧食問題沒那麼緊張的時候,必須放寬限制,給百姓恢復經濟作物,既是給百姓增加收益,同時也為市場提供活力,更為朝廷多得稅賦。
當然,這裡面始終也還有個度。
晚明起,江南地區就是已經無序亂種了,為了經濟收益,農民會把所有的地都種經濟作物,連自己的口糧都買的吃。蘇州、松江、杭州這些江南大城,已經完全依靠湖廣江西等外地糧。
甚至本地都沒有什麼存糧,每次稍發一下洪水什麼的,城中沒有糧食運進來,就會糧價大漲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