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又遇兵、匪劫掠,於是最終成了真正的難民。
沿途越來越多的難民,大家都往南邊逃。
可路上連草根都沒的挖了,走不動了。
遠處,有人登高吶喊,“這世道不讓人活了,反了他孃的了,搶糧去,搶大戶去,活命!”
無數饑民匯聚,餓的只剩下了一口力氣的他們虛弱無比,卻不願意等死,逼急了,那就反他孃的吧。
就算死,也想吃飽了再死。
那邊很快聚集了數百上千人,他們往城鎮方向而去。
趙貴沒去,他有老婆孩子,而且他讀過書,很清楚這些手裡只有一根打狗棍,餓的雙腿浮腫的饑民,就算找到還有糧的大戶人家,也未必能打的下一個地主大院。
這年頭但凡還能留下來的大戶地主,誰家都是幾經加固,修高了院牆,甚至還建了碉樓,請了護院,買了刀弓甚至鳥銃。
一般的饑民是很難有機會的,除非是那種賊匪裹脅百姓的,才有機會,但那種是賊,他不想從。
趙福也沒去,他還惦記著那個死孩子。
人餓急了,易子而食都有,何況是一個死人。那不是一個死孩子,那是一鍋肉。
趙貴還在猶豫。
一邊是飢餓的妻兒,一邊是做人的最後底線。
吃了人,那還能是人嗎?
“爹,我餓。”
五歲的二兒子虛弱的喊道。
趙貴終於下定決心,他拍了拍兒子,“爹去弄肉來,你跟娘先燒火。”
劉氏一臉麻木,她聽到了丈夫跟趙福的話,可卻跟趙福的妻子一樣,並沒有反對,在飢餓面前,已經顧不得那些了。她甚至願意把自己賣掉,就為換上一二斗的糧食給丈夫和兒女們活命。
她也很清楚,饑荒時那些來買人的人,買的女人最後去了哪裡。
年輕漂亮的還有可能是去給大戶做妾,但像她們這樣的婦人,絕大多數只有可能是去出賣皮肉,還是最低賤的那種。長的好的小姑娘,則可能被賣去養瘦馬。
那是一個火坑,但她們也只能往下跳。
相比起來,吃死人肉,倒沒什麼了。
她拉過兒子摟到懷裡。
趙貴對她點了點頭,然後跟趙福一起去了。
沒一會,他們回來了。
看到他們空空的手,劉氏和張氏都露出失望甚至絕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