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什哈大笑著道,“嗯,都說江南富庶,果然名不虛傳,這麼個小鎮子,居然這麼多人口,藏了這麼多金銀。不過我覺得那些人還不太老實,口口聲聲說早已歸附我大清,可怎麼卻還沒剃髮?”
“那些地主、鄉紳們交的銀子太少了,更沒見幾兩金子,肯定都還藏起來了,你應當再派人仔細搜查,最好是拉幾個狡猾計程車紳出來直接大刑伺候,看其它人還敢不敢藏!”
李遇春看到那傢伙面前的箱子裡,堆了一箱子各種金銀首飾,婦人金釵、金手鐲、金戒指等,甚至還有男子的玉飾等,許多上面還帶著血,可這傢伙一點也不嫌棄,這件摸摸那件瞧瞧,一臉貪婪。
那些滿州八旗大兵也是在那裡放肆的歡聲笑語,你一件我一件的瓜分著。
李遇春看的心疼無比,這哪是派了一支精銳來增援,這明顯就是請了一群祖宗來,路上得好吃好喝伺候著,修營搭帳飽馬打糧這些事都是他們來幹,就連搶了好東西,他們都要先拿走七成。
五百八旗什麼都不幹拿七成,他五千人馬卻只得三成,還是八旗挑剩下的。
對著幾什哈又拍了通馬屁,李遇春回到自己旗下。
“軍門,咱們這樣下去,弟兄們可都十分不滿啊,咱們這次好不容易從總鎮那裡求了這麼個差事,可沒少花銀子進貢,就指著出來能夠狠狠搶一筆,現在倒好,這一路上髒活累活都咱們幹了,好處儘讓那些八旗得了。”
參將李元善提醒李遇春,“弟兄們可也都好久沒關餉了,再弄不到好處,可是壓不住了。”
李遇春有些惱火,“急什麼,這都還沒進嘉興地界呢,咱們不得收斂著點?這是杭州副將張傑的地盤,博洛貝勒也就在杭州,咱們搞的過火了,得不償失。等過了硤石鎮進了嘉興地界,咱們再放開了搶便是,弟兄們跟著我一路從泗州過來,我什麼時候虧待過大家?”
“軍門說的是,只是這大清當初說的好聽,會優待我們,可咱們在大明時欠餉,這到了大清也沒見到幾兩銀子啊。這一年來,全靠弟兄們自己搶。”
“有的搶就不錯了,管他那麼多做什麼?”
李遇春也很頭痛,八旗南下,兵鋒勢不可擋,各路明軍紛紛投降歸附,八旗對這些投降的明軍倒是來者不拒,甚至還加官晉爵,但問題是他們仍然帶著部下人馬,可大清卻不管他們的糧餉。
多鐸、博洛等人給他們定的餉倒是挺不錯,問題是從沒兌現過啊,全是劃的大餅。
李遇春升授嘉興副總兵,定的月餉是五十兩,然後下面中軍都司一員,月餉七兩,旗鼓守備,支銀七兩,聽用官十一員,內副參將月銀六兩,都守,月銀四兩····全鎮各級軍官歲銀一千三百六十八兩。
他這個副將的標營,左營兵額七百八,有遊擊一員,中軍一員,千總兩員,把總四員,馬兵二百,步兵五百,馬騾二百匹,以上共支折色銀一萬二千一百九十二兩,本色米兩千五百二十石。
標營右營也是七百八,每年同樣是折色銀一萬兩千一百九十二兩,本色米兩千五百二十石。
清軍給李遇春的兵額編制一共是一千四百二十九名官兵,馬騾四百頭,共歲支折色銀二萬四千三百八十四兩,本色米五千四十石。
馬兵的月銀一兩五,米三鬥,步兵月銀一兩,米三鬥,馬騾每匹月支銀九錢。
這個標準從軍官到士兵,其實都非常低,遠不及明朝關寧軍的軍餉,但問題是這些也只不過是好看的,因為清軍根本沒怎麼給過他們軍餉銀糧,全靠自己想辦法自籌。
李遇春他們能有什麼辦法,就只能勸捐了,說是勸捐,其實就是直接搶,有明搶也是暗搶,明搶自然就是公然縱兵搶劫,暗搶嘛就如眼下,把一個富有的村鎮栽贓為通匪或是亂兵據點,然後直接搶,搶完了還殺良冒充明軍或是賊匪去請功。
清軍只給了李遇春這個副總兵一千五百兵額不到,實際上他卻有五千人馬,多數都是沿途裹脅來以壯聲勢的,清軍也不管這些,有錢就給個三瓜兩棗打發一些,沒錢就自己想辦法。
而李遇春等人為了維持自身地位,也是絕捨不得輕易削減部下,只會想盡辦法維持,甚至不斷的擴充兵馬。
連士兵的軍糧都得自籌大部份,李遇春所部的軍紀可想而知,從泗州搶到揚州,從揚州搶到南京,再到杭州,李遇春和他的手下打仗沒什麼用,但搶劫起來卻猛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