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其他人知道有人跳樓，都圍了過來看。一邊看，一邊嘆息不已。看來，他們對這樣的情景，已經見慣不怪了。
李秀麗，公司裡的另一位清潔工。她與這位死去的女子比較聊得來，知道死者的住處，知道她身邊只有一個正在讀小學一年級的兒子，還知道她兒子的名字叫楊凡。
李秀麗見此情形，顧不了這麼多，趁著人多雜亂之際，迅速往死者家裡跑去。她擔心，如果遲一點，楊凡連見他母親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她太清楚這家公司的總裁了，死者生前多次向她透露，說總裁想強暴她。
她去過死者的家。這是一個被運城人稱作為“舊城區”的地方，母子倆住在一個不到十平方米的一棟樓的樓道轉角處。
據說，這個地方，還是業主看著他們母子倆可憐，免費讓他們住的，雖然逼仄、簡陋，畢竟可以遮風擋雨，讓他們母子倆感受到人間那一點點的溫暖。
楊凡長得清秀、高高瘦瘦的，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樣的年紀，這樣的體型，明顯的營養不良。
李秀麗印象最深的是楊凡的這雙眼睛：濃眉大眼。如果你注視這雙眼，會發現這眼睛透出一股令人戰慄的寒意，就像注視深不見底的深淵似的。那深深的眼窩，更像太空中的黑洞，讓人感覺到，稍一走近，就會被這黑洞吸走。
你根本不敢想象，這是一位少年人的眼睛，你無法從這眼裡看到任何的陽光與暖意。這該是對這個世界、這個人生有著怎麼的絕望與憤怒，才會有如此令人寒意頓生的眼神。
當然，對待李秀麗，楊凡眼中的寒意少了很多，他知道李秀麗對他們的好。李秀麗常從自己不多的薪水中抽出一點，接濟他們母子倆。錢少情意重，這也是死者願意向她吐露心聲的原因。
楊凡的家離公司不遠，李秀麗趕到楊凡的家時，楊凡剛好從學校回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家裡，眼神一如既往般森冷、凜冽，面無表情。
看見李秀麗衝過來，楊凡感到有些吃驚，但依然一言不發。李秀麗也不管這些，衝過去，拉著楊凡的手，說：“快，跟我走，你媽媽出事了。”
楊凡一聽，倏地站起來，跟著李秀麗飛快地跑起來。在這個世界上，媽媽是他唯一的親人，是唯一疼愛他的人。楊凡的眼神，也只有在媽媽面前，展示出陽光之氣。
來到事發地點，李秀麗一邊用力撥開圍觀的人群，一邊大聲說：“她兒子來了，大家請讓一讓。”
楊凡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不顧一切地往前衝。
看到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的、不著一縷的媽媽，楊凡一聲慘叫：“媽媽！”隨即撲到在媽媽的身上，一邊大哭，一邊搖動著媽媽的身體，大聲叫著：“媽媽，您醒醒！媽媽，您醒醒啊！我是楊凡，我是您最疼愛的楊凡啊！媽媽，我不能沒有您啊！您不能丟下我不管呀！”
那悽慘的哭聲和叫聲，在事發現場的上空迴響，圍觀的人無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