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聚有散,你也不必太難過了。」夜箜暝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提起書案上的畫卷,準備往外面走去。
宇文柳輕咬唇瓣,想說什麼,卻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走到殿門口時,夜箜暝又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宇文柳吩咐道:「小柳,別忘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有時間的話,多提升提升自己的修為,夾谷將軍和我可不一樣,他對副將的要求一向很嚴格,你可不要偷懶啊。」
宇文柳聽聞,連忙點點頭,「殿下您放心,您說的話,屬下全都記住了。」
夜箜暝點點頭,沒說什麼,直接邁步離開了。
正午,樂暨宮。
夜箜暝專程來陪鳳語柔一起用午膳。
那日,鳳語柔像往常一樣安靜的看著夜箜暝吃飯,她看了他二十年,卻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令她感到惆悵。
她知道,自己終究還是留不住他。
飯桌對面,夜箜暝原本想了很多話想要對鳳語柔說,但看到對方那副對自己依依不捨的表情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一個字也吐露不出來了。
吃著鳳語柔給他夾的菜,夜箜暝腦海中不斷湧現出許多幼年時期與她在一起的日子。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六歲那年,因為靈力一夜之間突然恢復,他在睡夢中不小心將鳳語柔的寢殿給震成了碎片,從睡夢中驚醒的鳳語柔感應到了危險,第一時間將當時只有六歲的愛子攬進懷裡。
儘管夜箜暝當時及時用隱形屏障擋住了坍塌下來的石塊,但那一刻他知道,在遇到危險時,鳳語柔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
他同樣記得自己九歲那年的一個寒冬,因為偷喝上官可章珍藏多年的酒忘了時辰,加上又在酒窖裡睡著了,是鳳語柔親自帶著侍衛們冒著風雪找了他一整夜。
當時,她自己凍得瑟瑟發抖,卻還是不忍心叫醒沉睡的他,將他從酒窖一路揹回到樂暨宮。
這些往事,夜箜暝每一件都記得清清楚楚。
在過去的二十年裡,如果有一個人讓他覺得內疚的話,那個人就只能是鳳語柔了。
「曦兒,你怎麼不吃了,是飯菜不合胃口嗎?」見夜箜暝停下了筷子,鳳語柔連忙問道。
夜箜暝揉了揉眼眶,輕搖了搖頭,道:「沒,母妃宮裡的飯菜,永遠是整個冰璇天都最適合我胃口的。」
「既然這樣,那你就多吃一些……」鳳語柔又給夜箜暝夾了一筷子菜。
「嗯。」夜箜暝點了點頭,低垂眼眸掩飾住眼底深處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的離開,對鳳語柔來說無疑是巨大的傷害,他也知道,自己曾是她唯一的兒子,但是,除了親情,他還有太多其他的牽掛。
想到這裡,夜箜暝微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了窗外。
正午的陽光,照耀在冰璇天都皇城的地面上,但這一切,都已經和他無關了。
午膳後,夜箜暝帶著淺洛和上官可章離開了千靈國,朝上陽雪山的青澤仙池徑直而去。
西京國,西姜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