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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君的居所處於錦華宮,錦色走之前說的是很快回去,然而在陸蘊處轉了這麼一遭後,她卻不得不食言了。
她心裡一片紛亂。陸蘊的變化真的太大了,陰鬱,強勢,心機重重,他變那樣陌生,以至於她都快要不認識他了,又或者說,根本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不錯,前塵往事,錦色已然全部記起來了。但記起來之後,隨之而來的最大念頭卻是想要通通忘掉。
宮中紛爭,叵測人心,實在使人厭倦。
鳳帝近日總是獨居寢宮,卻不召幸他人,朝臣們也不知從哪裡聽來了這個訊息,紛紛上摺子張羅著要為鳳帝選新君。
錦色自然不肯應。宮裡那些個就夠令人煩心的了,怎麼還敢再添?
為了堵上眾朝臣的嘴,這日女君到錦華宮與帝君一同用膳歇息。
小帝君一身硃紅色錦袍,襯得眉眼俊俏如玉,張口就是怨氣沖天:“我道是哪個貴人?原是陛下鳳駕,真是稀客啊。”
新婚燕爾,卻全無想象中的如膠似漆,心裡有落差也是在所難免。因此錦色只是神情頓了頓,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悅之色,反而還為他添了幾箸菜:“好了,彆氣了,快些用膳吧。”
“我不吃!”殷戰卻騰然起身,怒聲質問道:“還記得那夜你說了什麼嗎?你說很快便會回來,結果呢?整整一夜未歸……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等你等到天光都大亮!”
“是朕的錯。”錦色慢慢放下玉箸,說道:“如何才能不氣,你說,朕都答應你。”
殷戰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不容拒絕地說:“那今晚我們圓房吧。”把新婚之夜沒有做的事補齊,這要求應當不過分吧?
錦色沉吟片刻,卻是推辭道:“朕今夜還有些事要處理。”
殷戰幾乎是瞬間就紅了眼眶,他狠狠閉了眼睛,冷漠道:“你走!我不用你在這裡!你給我走!”
“那你好生歇息吧。”女君起身,走動間玉色緞帶如水般浮動,很快消失在殿內。
她就這麼走了?她還真的敢說走就走!年輕的帝君不可置信地看著空無一人的眼前,聲音裡隱隱帶了哭腔,委屈不已地嗚咽道:“她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蕭瑾朝,你簡直欺人太甚!”
殷戰氣不過女君的對自己不上心,自那便與她冷戰起來,一氣之下離宮後接連數日都是在宮外別苑住著,每日呼朋喚友騎馬射箭,日子活得好不快活。
半月後終於野夠了,才想起回宮來。這期間他也想明白了,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她若不樂意同自己在一處,那他便日日纏著她直到她習慣為止。
誰知自打回宮後,闔宮上下見了他都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好似他殷戰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小帝君一開始還沒太在意,到處找不到陛下之後,沒耐心地隨手抓了一個人問陛下行蹤,不料那人在他手裡抖得愈發厲害了。
“奴才……奴才不知道陛下現在何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