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弟殿下語氣裡甚至帶了點央求的意味:“阿姐身體這樣不好,即便醒過來,也再經不起折騰了。你出宮去吧,好不好?”
陸蘊緊抿著唇,低垂眼睫,沉默不語。
偌大的殿內一時間空氣滯留,氣氛僵持。
他這般作態,蕭濘也拿他沒辦法,憤然跺了下腳,扭頭走了。
陸蘊的肩膀慢慢鬆了下來,唇角不由得帶出一絲苦笑。從前哪裡能想得到,有朝一日,竟會被比自己小上十多歲的孩子教訓一番呢。
真是……自作孽。
無人之際,素來戴著溫潤如玉面具的男人,眉眼間流露出深重的落寞和哀殤。
他不過是想留住心愛之人,難道這也錯了嗎?天下眾生蠅營狗苟,誰不曾為一己私利籌謀?
而他可以為蒼生百姓鞠躬盡瘁,為江山社稷死而後已,如今只不過這樣一點小小的心願,卻這樣步步生錯難以達成。
如果她不是帝王就好了。
都說帝王之愛不可攀求,只要她不再是帝王,想必彼時一定會異於今日吧。
***
錦色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還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儘管是以植物人的形態。
真的可以說是十分戲劇化——也許用十分已經不足以形容,說它百分戲劇化都不為過。
在現代世界,她竟然根本沒有完全死亡。當初她感知到的心跳停止,只不過是暫時性的休克。
而心肌炎引發的大腦缺氧則讓她成為了植物人,說起來有點搞笑——她在古代世界用針灸術治癒了一個植物人小姑娘,結果回過頭來一看,自己也是一個植物人。
當然,也許她根本沒有去過什麼古代世界,也沒有治癒過什麼小姑娘,她只是做了一場荒誕離奇的怪夢。
“小妹,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的話。”身穿白大褂的金絲眼鏡醫生站在二十四小時執行的氧氣艙外,眼睛看著裡面沉睡的美人,額頭輕輕抵在氧氣艙外壁上。
他可能只是在自我安慰,但卻不知道錦色是真的能聽到他說話。
她只是沒辦法回應,甚至連動動眼皮都做不到。
姬存晞無論是作為一個醫生,還是作為一個哥哥,都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救治姬錦色的辦法,但是他也為此深受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