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是什麼人,早在先前他表明心跡時錦色就已有猜測。
但兩人頂多也只是心照不宣,誰也沒有把那層窗戶紙捅破過。
可現在……這是打算要敞開天窗說亮話了嗎?
就在錦色且驚且疑之時,陸蘊溫聲開口說道:“生辰本該與親近之人高高興興地過,可陛下卻不得不應付著朝裡朝外過千秋節,想來也是不喜歡的。”
他雖然是這樣說辭,又十分合情合理,但錦色莫名覺得他想說的,其實不是這些。
但無論如何,他既然沒有說出口,倒也不必非得挑明瞭去……得過且過而已,活得糊塗一點沒什麼不好。
陸蘊見她神色重歸平靜,眸色卻漸漸深了起來。他這樣看著她,忍不住就會想——也許命中註定她就是他一個人的,其他人就算愛她,不過是愛她的尊貴美麗與燦爛光環,沒有人如他一般。
他愛她的所有,愛她的溫柔與無情,甚至愛她骨子裡的冷漠如冰。
沒錯,就是冷漠。
她表面看起來暖得像一塊玉,實則就像她的身體一樣,冷得像一塊冰。因為他多少次伏在她心口聽過她的心聲,毫無波瀾,心如止水。
也許,她從未心動。
可是那又如何呢?總歸,是他會說會笑的愛人,這就足夠了。
只要沒有別人,就算不相愛,也能白頭到老。
“方才派了人去驛館,這會兒西煌的使臣應該快到了,通商的事少不了斤斤計較一番……只可惜溫靖恭不在,畢竟他最是精於此道。”
西煌人大多是遊牧民族,草原上資源十分有限,相互爭搶的事時有發生,好戰喜戮,最看重的是女人和牲畜。
南昌可以給他們的很多,但他們可以用來交換的實在少之又少,面對這樣的通商條件,必須把握好尺度。適當施點小恩小惠無妨,但不能叫對方覺得財大氣粗,否則能白拿的他們為何要交易?
“臣在,也是一樣的。”陸蘊掩去眸中翻滾的情緒,低聲說道。他感到自己似乎病了,竟聽不得女君說其他任何人的名字。
他甚至想,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蕭瑾朝,她不對南昌和皇族負有任何責任……要是能讓她退位就好了,到時便同她隱居到一處沒人認識的地方,相守度過此生。
***
錦色從御書房回了鳳棲宮,剛進殿門,就見裡面原本翹腿坐著的少年眼睛一亮,起身朝她跑了過來。
“表姐,你可算回來了!”少年興沖沖地拉著她往內殿走,邊走邊說:“我讓人做了參湯,你快來嘗一嘗……”
錦色任他拉著,隨口問道:“朕怎麼聽說你又和秦貴君起了嫌隙?說說看,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殷戰一張臉頓時變了顏色,老大不高興地說道:“能不能別提他,討人嫌的娘娘腔……煩死了。”
一個害人精來送什麼補品,還說是百年丹參,鬼知道安的哪門子心,神仙也不敢吃他送的東西啊。
錦色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輕斥道:“說話多少注意些分寸。好歹皇家子弟,聖賢書都白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