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山,對我意味著太……太多,”墨師傅的話語逐漸哽咽,視線開始模糊,它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今天我想種下希……”
青綠色的光芒如同流水一般拂過希爾的身軀,傷口開始癒合,焦黃的毛髮脫落,新生的絨毛生長出來,希爾灰敗的臉頰漸漸恢復了血色。
噗通!
僅僅短短几秒之後,墨師傅不由自主地鬆開了爪子,向前栽倒在茂盛而柔軟的草地上。
爪子中時拉比的絨毛已經變成了純白色,隨著它倒下帶起的氣流而隨風飄蕩, 崩散在空氣之中。
蘇謙仰面躺在草地上, 啞然無言,內心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對蘇謙而言,墨師傅給他留下的印象一直是個尖酸刻薄、嘴巴毒辣、又老又弱的圖圖犬。
但是在被忽視的另外一面,墨師傅相當於以人類80多歲的的高齡,加入參與這次調查。
為什麼墨師傅沒有拒絕邱局長?邱局長甚至連它的精靈球都沒有!
不論是透過小璐之口對月落村的那個小女孩的安慰,還是不斷地在地圖上想要尋找證據,可以向畢力吉翁解釋,和平修築這條道路的可能性。做這些事的時候,究竟是抱著怎樣的立場和心意?
或許當踏入月見山時,墨師傅就是抱著此生最後一次來到月見山的決意吧。
蘇謙忽然覺得,相比墨師傅,自己想要以傳說領域的悟道來說服希爾,實在太過虛無、輕薄且可笑。
生命之重,重逾千鈞。
透明的淚水在希爾的眼角集聚,滑落連成珠串,它的眼睛用力眨了眨,想用睫毛和眼瞼擦掉淚水,卻從眼眶裡湧出更多。
“它為什麼要救我?我們不認識,”希爾支撐起身子,四肢彎曲,半跪在草地上,“我第一次見到它。”
希爾還是想不通,這隻圖圖犬為什麼要這麼做。
剛才圖圖犬對自己說了很多話,似乎聽懂了一些,但是還是不明白:種下希望,救自己就是種下希望嗎?
“在來的路上,”小璐深深地看著希爾,用聽不出感情的聲音說,“它問我蘇謙是不是已經把你拐跑了,我說是的,然後我問它,它打算怎麼做?原本我的打算是,如果它說要把你舉報給巡護局,那就在半路甩掉它。”
蘇謙愣了愣,沒想到他們在來的路上還有這樣的對話和心機,果然每次小璐都是很腹黑的那個。
“但是,它說,蘇謙肯定是想救你,這樣就可以對你挾恩圖報,才有機會說服你和平處理爭端的可能性,”小璐說得蘇謙一陣心虛。
“不過,它覺得蘇謙做的對,如果殺死你,那就有可能引來月神的降臨,深灰市和華藍市的人類,與月見山的精靈,就會陷入互相敵視和仇恨的螺旋,最後根本無法和解,”小璐盯著希爾,輕輕問道,“現在,你明白它為什麼要救你了吧?”
“我明白了。”希爾站了起來,向著墨師傅低下高傲的頭顱,閉上眼睛。
雖然看上去還是有些虛弱,但是已經比之前恢復了太多,以墨師傅的生命為引,激發了時拉比絨毛中全部的生命能量,終究還是把它從死亡的地平線下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