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進春末,天氣越來越熱,無定原上整日晴空萬里,曬得眾人無精打采,一身外套脫無可脫,就差沒赤身裸體,無定原連續一個月沒有下雨,野草也曬得垂下了它高貴的頭,野獸耐不住渴成群結隊來無定河邊飲水,這對一字眉這些獵人反成了好事,往日他需要帶隊捕獵,少則一兩日,多則三四日,這會兒獵物送上門來,真是意外之喜。
一字眉帶著獵人一早出發,中午時分就能迴轉,他也不挑食,有什麼獵什麼,從野牛到黃羊,從大角鹿到梅花鹿,只要雁從門前過,全都留下毛。一待獵人回城,婦女們全都動員起來熏製肉乾,天氣太大,動作慢點獵物很快就會腐壞,婦女熟練的剝皮切割取肉,攤在石臺上暴曬,血腥氣引得蒼蠅雲集,眾人趕之不急,蒼蠅就在肉上產出一堆堆的蛆卵,白花花看著好不噁心。
丁吾煉了兩爐鐵,正在家中閒坐的無事,就見黑又亮急衝衝跑進屋找他,一見他就讓趕緊走,女人在採野菜的時候發現了好大一群蜜蜂,說完就抓住他手往門外拖。
兩人穿過河岸邊樹林,到了一處林木稀疏的地方,這地方頗為眼熟,正是上次黑又亮領著找海棠之地,幾個女人正蹲在那裡採野菜,見了丁吾打趣道餅子臉最近臉小都不名副其實了,老遠就聽見蜂群嗡嗡聲,走近一看,就見一顆枯樹上掛著好大一個蜂團,四周不停有蜜蜂彙集其中,不知那裡的蜜蜂分群飛來此處。
這可真是好東西,分群的蜜蜂只要有地飼養,那就能不時割蜜,蜂蜜是原始時代最容易獲得的一種甜食,此刻分群的蜜蜂還未找到居所,如果能製作幾個蜂箱讓蜜蜂留下,那以後就能經常吃上蜂蜜,還能將蜜蜂帶回無定城飼養,未來有穩定的蜂蜜產出,各種美食也不在話下。
丁吾趕緊去找大腦殼,大腦殼一聽猛搖頭道:“蜂箱是什麼玩意兒?”
這也不奇怪,各種穿越小說乃至電視劇裡對於飼養蜜蜂都是自動帶入蜂箱,從未想過蜂箱是很晚才出現的黑科技,古代飼養蜜蜂都是要麼修一個土窩,要麼造一個木箱木桶,等蜜蜂自己在內建巢,要吃蜂蜜時把巢穴破壞割取蜂蜜。
現在造一個現代意義的蜂箱黃花菜都涼了,趕緊把蜂大爺留住才是硬道理,蜜蜂分群之後會在原地留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放置可以築巢的箱桶,蜜蜂就會搬進新居從而留下。
丁吾連忙讓大腦殼造一個可以頂部開啟的木箱,又在兩側留出可以進出和透氣的口子,諸事完畢趕緊拿到蜂大爺的暫住地,兩個人左擺右放都不知箱子該放那,急得他一頭大汗,最後在枯木上找了個樹杈擱了上去,剩下就等蜂群自己搬家。
幾人在樹下守了半天,也沒見蜂群對這木箱有絲毫興趣,大鼻孔辛苦半天沒見成效不由滿口抱怨,丁吾苦苦回想怎麼才能把蜜蜂引進木箱中,丁吾也算有過養蜂經驗的人,另一個世界他十來歲時有一群野蜂分群聚集在他家門口,他父親把它們裝在一個紙箱之中,只是後來不知怎麼蜜蜂都死了,養蜂大業就此作罷,但為了養蜂,他還專門去山上養蜂人家取過經,弄到本養蜂秘籍,還特定研究過一段時間,隨著蜜蜂的死亡,這事就不了了之,過了幾十年,一時半刻回想不起來,真是足夠苦惱。
引蜂引蜂,總得拿點東西引才是,丁吾本著死馬當活馬醫回無定城拿了點蜂蜜,這蜂蜜說起來還頗有故事,去年獵人在打獵時無意發現個蜂巢,便驅散蜜蜂整個帶回無定城,眾人割蜜吃蛹,他則偷偷藏了一點在罐裡,一直留著捨不得吃,偶爾嘴巴淡時就弄一點沖水喝,此刻為了招蜂引蝶,也顧不得其他,把這蜂蜜塗在蜂箱裡外,等著蜜蜂上鉤。
塗好蜂蜜,幾人又在樹下等待,等來等去,蜜蜂還是無動於衷,直到太陽落山,紅霞滿天,女人們準備回城前來呼喚,丁吾心道難不成是因為蜂箱是新做的有味道?他隱隱記得蜜蜂對味道甚為敏感,問題可能出在蜂箱上,便讓大腦殼抱著蜂箱回城再說。
一字眉早在無定城擺好了桌椅,燒好油鍋,準備大擺全羊宴,他下午又去撥毛,打回三頭跑得飛快的長鼻子羊不由大為得意,特地提議大夥兒就著美酒嚐嚐鮮,眾人放下東西,趕緊入席,丁吾一看又是油炸,不免對眾人貧乏的創造力打出新低,一字眉在那大吹法螺,滿嘴吹噓此羊如何善跑,一跳數米高,一竄幾丈遠,還特別警惕,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平常人等連身都近它不得,也是他一字眉箭法如神,在那大鼻羊躍入半空再無借力之時,一箭一個,現在帶回來讓大夥兒都嚐嚐味道。
丁吾聽得嘿嘿直笑,無定城有三大幻覺,一是一字眉的箭術,二是大腦殼的智慧,三就是大腳丫的直覺,一字眉不認識這羊,但丁吾認識,這羊喚作高鼻羚羊,又叫賽加羚羊,最喜歡成群結隊出沒,以一字眉那稀爛的箭術,射中也全是靠蒙,但他口才極好,小事都能說得曲折離奇蕩氣迴腸,無定城缺乏娛樂活動,眾人也不介意他藝術加工權當聽書。
一字眉講完,眾人聽得意猶未盡,便起鬨讓一字眉再多說一段,一字眉便說起打獵之事,眾人聽到精彩之處不由連聲叫好,丁吾那有興趣聽一字眉吹牛皮,他人小消化快早餓的咕咕叫,便起身去看卷頭髮炸羊肉,看能不能弄點什麼先填填肚子。
卷頭髮一心想聽一字眉說書,正炸得心不在焉,見丁吾來了順手把手裡活計一甩,抽根凳子去聽一字眉侃大山去了,丁吾大怒,心想我堂堂穿越者還沒你一個原始人受歡迎,今天不壞了你吹牛皮的事,那還真是白瞎了我這一手烹飪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