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窯說白了就是一個帶煙囪的洞,底部生火,把需要燒製的陶器挨著放在臺子上,利用高溫使黏土硬化,燒出來的就是大名鼎鼎的紅陶,至於釉面,就是草木灰漿,把泥坯在草木灰漿裡一浸,晾乾燒製後就會帶灰釉色,釉質的好處就是能減少吸水性看起來美觀。
修建陶窯一般都是就地利用山坡挖洞,但無定城沒山坡,是一塊大平地,最近的山坡在白毛等人居住的山洞,山上多石,不說白毛盤踞,就是路程也不合算,陶窯只能在無定城地面修,這個工程量就比在山坡挖洞要大得多,好在只是修一個簡易陶窯,燒點酒罈順帶能燒點磚頭,工程量也能接受。
陶窯最重要的就是窯,丁吾讓留守的健婦取來黏土,花了兩天時間糊了個內徑兩米一人高的圓形泥窯,頂部是弧形側面接出一根菸囪,底部是一個帶多面火道的土臺,用火烘乾一天等泥窯徹底硬化後讓人在外面附土保溫,泥土就地取材,挖糞坑多出來的土堆和鍊鐵廢掉的泥爐全都打碎了堆在泥窯外面,廢物利用的同時節省工作量外加消滅製造出來的大量垃圾,用了三天弄出來一個遠看就像墳包的玩意兒,挖土使用了打製的鐵鍬,十字鎬,也虧丁吾製作出了鐵製工具,否則光是挖土一項就難以完成。
酒罈和蒸餾器具出自一個叫卷頭髮的女人之手,這女人說不上靈性,只能說經常做陶具,手藝還行,酒罈和蒸餾器都用的是泥條盤築法,然後用木片修平整,粗糙厚實,只等陰乾了放入陶窯焙燒。
陰乾陶胚還需要一段時間,乘著天氣還不太冷,丁吾開始發酵採集來的橡子,蒸餾酒對原料要求不嚴格,只要做好滅菌措施就行,橡子連殼砸碎扔進陶盆裡煮沸殺菌,等冷卻後裝入加熱滅菌的陶壇裡,酵母就是他釀造的酒液,均勻攪拌後把罈子密封起來,堆放在一起蓋上收集來的雜草保溫等自然發酵,但初冬的溫度有點低,發酵需要更長時間。
一來二去很快十天就過去,北風也開始吹起來,氣溫逐漸下降,很快就會降到零度附近,過不多久也許會下雪,丁吾怕冷,只好裹著全部家當在風裡哆嗦,他見天氣寒冷,怕留守老弱病殘孕有個好歹損失丁口,趕緊讓眾人支起爐子上架上鍋,燒了水,放上花椒鹽,大傢伙湊在一起涮肉取暖。
二十多人支了三口大鍋,爐子裡火燒得正旺,鍋裡水咕嘟咕嘟響,大塊的鹽醃野牛肉洗乾淨切成薄片在放著花椒的滾水裡一涮,蘸點鹽趁熱吃下肚,渾身暖和,只是北風吹得煙霧繚繞,坐在下風口滿臉菸灰水汽。
丁吾等人正吃的熱火朝天,就見木臺上吃風受凍的大腦殼扯著嗓子高喊一字眉回來了,眾人連忙出城迎接,就見一字眉等人風塵僕僕的揹著大包小包從遠處行來,一字眉走在最前面舉著雙手揮舞,留守的無定城眾人發出陣陣歡呼,好不激動。
一字眉眾人進的城裡一見擺著大鍋燒著滾水,一邊盤裡盛著切好的肉片,心裡大喜,放下包袱趕緊圍坐在火邊取暖,又把大盤的肉片往滾水裡一放,撈起來就著鹹鹽吃得一個香,眾人一見,趕緊讓女人多切肉片,又拿出煮好的栗子面,一人一碗就著涮肉吃,板栗是採橡果時的附帶產品,橡樹附近偶有板栗樹,收集橡子的見長的差不多就一併收集回來,丁吾把板栗分出來,烘乾了做成栗子面。
一字眉此去崑崙山收穫頗豐,除了帶回鹽土之外,翅果尤其多,他聽丁吾說無定城未來吃喝都在翅果上,收集翅果尤其賣力,反正崑崙山邊元寶楓多的是,滿樹都是翅果,隨便摘摘就能弄幾百斤回來,其它還有薏仁,韭菜頭,丁吾還在韭菜頭裡找到了蔥頭,真是意外之喜,應是採集的人分不清野韭菜和野蔥,一嘗味道接近,就順手帶回來,如此無定城又多了一樣調味品。
丁吾張羅人把鹽土送去製鹽,其他東西都送去存放,便讓大腦殼修點房子,大腦殼一聽修房子,連連擺手道:“修什麼房子,在老家的時候就是在地上挖些土窩子,上面支點木棍茅草就行,咱們現在有了無定城,這地窩子上多支木棍多放草,保管這個冬天不難過!”
丁吾趕緊道:“這靠近河邊地下容易挖到水,而且地窩子一下雨就倒灌,根本沒法住人,我這有一好辦法不但可以遮風避雨,還能幹燥溫暖舒適,比地窩子強千倍萬倍。”
大腦殼一聽也是,蓋因地窩子下雨經常灌水,又潮又悶,確實不是一個好居所,如果能有即乾燥又溫暖的房子,這肯定比地窩子強,忙問這麼好的房子要怎麼才能得到呢?
丁吾本想用磚建房一步到位讓,結果一算這點磚頭還不夠修一面牆的,不免懊惱異常,但房子必須得修,只得退而求其次改用夯土建造,有窗戶和帶大梁的屋頂,夯土房也是後世的房子的低配版本,流行了幾千年,因為材料簡易,建造迅速且方便,曾經在後世長盛不衰,工具非常簡單,木製的夾板將混合稻草沙子的溼泥用力夯實,一層一層築起,最後把孔洞一填房子就算完工,優點很多,隔熱保暖,缺點也很陰顯,不耐雨水,強度也不夠基礎需要修得很厚,還容易被動物破壞,對於丁吾來說,缺點並不是問題,能遮風避雨就行,實在住不下去,還可以拆了重建。
大腦殼一聽如此簡便,大嘴裂得兩頭快到耳角,恨不得立刻就開工,丁吾見民心可用,便讓大腦殼去找相熟的人過來幫忙,大腦殼眉開眼笑的得令去了,丁吾瞧著大腦殼屁顛屁顛的背影,心裡不禁大讚引入競爭法確實好用,使喚起來得心應手。
夯土的夾板模具丁吾已經弄好,就是兩塊木板中間四根活動拉柱,木板花了他一點時間弄平整,然後打孔,拉柱就是四根木棒,套在木板四角的孔裡可以兩頭固定,夯實土後,開啟活動裝置,抽出木棒然後取下木板接著組裝,繼續夯土即可。
工具是一個叫大眼睛的女人幫忙做的,這女人眼睛大得離譜,加上小鼻子小嘴,活像整張臉上就只有兩隻眼睛,這女人生性樂觀心地善良,屬於極少數不質疑丁吾險惡動機的人,丁吾不大指揮得動其他人,只有大眼睛和卷頭髮願意空閒時間幫他幹活。
大腦殼帶來三個年輕人來幫忙,先在地上挖了四面壕溝作為地基,幾個人輪著木槌開始砸夾板裡的溼土,因為動靜大,一字眉等人也聚集在一邊圍觀,一邊吃著涮肉一邊指指點點。
等到大腦殼幾人砸出來一圈土埂,眾人大呼小叫連稱神奇,一字眉連連點頭道:“這是修房子嗎?看起來比咱們現在的房子要大不少,這土牆也很結實,冬天下雪應該不會壓塌,既然要修房子,餅子臉怎麼不通知大家夥兒一聲?”他把手一揮道:“我看這房子不錯,咱們也別閒著,都來修房子,爭取冬天所有人都有房子住!”
無定城人一陣歡呼,連聲稱讚一字眉慣於為大夥兒做想是群眾的知心人,反觀某些小王八蛋,只顧自己享福心裡完全沒有眾人的福祉,真是沒有比較就沒有襯托,什麼都不說了,大家夥兒一起修房子,打破某些人想獨自享受的齷蹉念頭,丁吾聽得頭皮發麻,他一心引入競爭,沒想給一字眉輕鬆化解,還扣上吃獨食的大帽子,這以後誰還敢和自己打交道,他趕緊伸手大喊:“冤枉啊冤枉,我看涮肉的時候風大,吹得煙霧繚繞大家下鍋裡的肉片都找不到,這才想給大家修個不受風吹日曬吃飯的地方,絕不是隻圖自己享受,天地良心,日月可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