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雖然也在學校住宿,但學校每天晚上九點半以後就熄燈,九點半以後的時間就完全浪費了。在這種情況下,阿利就決定宿舍不退,白天在宿舍休息,晚上就回家。
阿利的家裡只有一間房屋,沒有一個學習的環境,人多且雜,根本就學習不了。所以阿利晚上放學以後就直接
去姥爺的家裡學習。
姥爺的家裡早已經人走屋空了——老姨早已出閣;姥爺在幾年前去世了以後,姥姥就到了大舅家,由大妗子贍養姥姥。
屋子裡異常寒冷。因為是簡易房,四面都透著風,一點兒生氣都沒有。屋子的四周空空曠曠的,沒有一點可以禦寒的東西,除了在空曠的炕東頭,有一雙被褥。櫃子上和桌子上還有炕上,都是一層灰塵,很厚,一直都沒有打掃了。抬頭望向房頂,有的蜘蛛網掛在頂上,隨著風不時地飄動著。屋頂在燈光的照射下,一片晶瑩細碎的亮光——上面滿是雪霜。偌大的一個房間裡,阿利感覺不到一絲的溫暖。如果生火的話,就要浪費時間了。
在冰冷的夜裡,阿利點著燈,在燈光下看著書。有的時候就把棉被披在身上,即使如此,手冷得伸不出來,伸出來也拿不住筆。地上的暖瓶也沒有熱水,想喝點兒熱水都難。
就這樣,阿利在寒冷的屋子裡度過了一天又一天。到夜裡凌晨一點多躺下睡覺的時候,也不脫衣服,雙腿蜷著,全身蜷縮在一起,難以入睡——炕上沒有一點兒溫度。
有一次下課比較早一些,阿利在學校吃過飯,就回了姥爺家。到家裡就急急忙忙地生火燒了一壺開水。後來就一直燒著炕,屋裡暖了一些,炕也有了溫度。
屋子裡暖和人就容易犯困。那天的阿利,在零點就躺下睡了。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睜眼,渾身上下痠疼。腦袋昏昏沉沉的,像個大斗,用力去抬頭,可怎麼也抬不起來。
阿利從炕上爬了起來,想下地可是根本站立不穩,就跌倒在地。他就使勁兒地向著門爬去。到了門旁,一隻手扶著炕沿,另一隻手使勁兒地轉動門把手,開啟了居室的門,到了廚房,接著又爬向第二道門——入戶門。這時的阿利,感覺比以前好受了些。最後的入戶門開啟以後,他趴在門口兒使勁地呼吸著空氣。又過了一會兒,慢慢的,他感覺有了點兒力氣。
上學已經遲到了,早飯也沒有吃,就急急忙忙地去上課了。
為什麼這樣,阿利並沒去想,也沒有時間去想。後來也有一次,哥哥帶著他的小夥伴兒晚上到姥爺家裡去住,生火後倆人躺炕上睡去,那個小夥伴兒第二天早上起來的狀況比阿利嚴重——他差點死掉。後來經過鄰居的幫忙搶救才得以生還。
後來的阿利才知道:那是一氧化碳中毒。因為姥爺家的炕,從一九七六年地震搭好以後,炕就一直都沒人再收拾整理過。掀開炕蓆,在炕的四周都可以看到好多不規則的裂縫兒,有的大,有的小。雖然爐臺在屋外廚房裡,但是煙道要經過炕下面,這樣在燒水做飯過程中,熱風和熱氣經過煙道,才可以將炕弄熱。炕下面有的縫隙比較大也比較多,煙、氣從煙道經過時,自然就會從炕縫裡往上冒,一氧化碳就從那地方冒了出來,阿利並不知道。
冷,畢竟能夠忍受。後來的阿利,即使再冷,也沒有再敢生火。與死亡相比,還有什麼不能忍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