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五旬的韓德全原來也是範永鬥名下商行的掌櫃,經過考察之後被選派到了揚州府,兩年來憑藉著豐富的經商經驗,東倒西挪,給總行帶來了不小的利潤。
他當初在範氏商行也經常與衙門中的中下層官吏打交道,由此深知官府大老爺們的厲害,原本以為官府中人便是大明的天了,誰知道今日一個錦衣衛小小的將官便說出如此膽大妄為之語,一副沒把天下的官老爺們放在眼裡的姿態,這不由得他不懷疑。
“掌櫃的,店外來了兩名商販說是要見您,言稱要將咱們店中的糧食全部高價收走,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李逢春看到韓德全一臉懷疑的神態,剛要繼續開口顯擺一番,商行的賬房黃源腳步匆匆地從前院趕了過來。
“跟那幾人說,老朽身體有恙不便見客!本店糧食尚有他用,請他們自便好了!”
心中早有預案的韓德全衝著黃源擺手道。
黃源答應一聲後轉身離去,李逢春轉頭使了個眼色,兩名身著便裝的校尉默不作聲的跟了出去。
“他用?這糧食不就是給人吃的嗎?除此以外還有何用?你這糧店是不是做生意賺錢的?放著巨利不賺是何道理?”
糧店的待客廳裡,一名身著寶藍色綢緞直身的瘦削男子衝著黃源質問道。
“這位員外,既是本店掌櫃發話,在下只能聽命行事,兩位還是請回吧,莫要耽擱兩位員外的生意!”
黃源笑著開口回道,那名瘦子和另一人對視一眼後雙雙站起身來,昂首出了待客廳,從店門處排開擠在門口準備買糧的人群后向一側行去。
等他們走出數十步後,兩名等在店門外的便裝校尉悄悄的跟了上去。
揚州東城徐啟明宅邸後院的書房內,劉興文與徐啟明相對而坐,那名穿著寶藍色直身的瘦削男子站在進門處,將事情經過簡略講了一遍。
“好了,你出去吧,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此院!”
徐啟明沉聲開口道。
“是,老爺!小人告退!”
待那名男子躬身退出屋外,並將房門輕輕合攏之後,徐啟明開口道:“劉公,莫非有人透露訊息不成?這四海商行雖是有宮裡之背景,但其亦是為宮裡賺取銀錢之所在,為何放著大把銀兩不賺,反而行此蹊蹺之舉?莫不是其有何謀算?”
“四海商行在揚州只有兩家糧店,能囤下多少糧食?就算其有所覺察,將所囤之糧盡數放出,能濟得上城內數萬人口所需?今日上門購糧之事純屬多此一舉!等到數日之後四海糧店也無米可售,才是城內生亂之時!且等著吧!”
劉興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回道。
“就怕夜長夢多啊!我估摸著,怕是陸續還會有糧食送達四海糧店,有此兩處糧店日日開張放糧,那些升斗小民便能心中安穩!我覺著還是儘快讓城內生亂才好!民亂一起,官員才有給朝廷上本之藉口,此事事關重大,最好勿要拖延!”
徐啟明開口道。
“此言倒也有理!可只要有糧,民亂就難起,此等小民只看眼前之利,若無傷其自身之事,想用言語蠱惑其生亂怕是不易啊!”
“依我看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今夜就讓四海糧店所囤之糧化為烏有!一旦獲知無糧可購,再加傳言四起,城內之小民不亂也得亂!”
徐啟明猛地起身,語氣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