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騎兵對沖,盧象升這側八百餘騎兵,傷亡一百餘人,闖營這邊的騎兵傷亡四百餘人,另一側也差不多情況。
官軍騎兵已經顧不得追殺賊兵潰卒。在敵方尚有大股馬隊的情況下,追殺步卒意味陣型會分散,那純粹就是找死。
盧象升聚攏馬隊,還要再衝,遼東遊擊祖千軍不幹了,他大聲嚷道:“督帥!不能再衝了!點子扎手,弟兄們傷亡太大,俺家將主回來俺沒法交代啊!”其餘的遼東騎兵也紛紛叫嚷附和。
盧象升心中大怒,但他知道遼東騎兵向來如此,對於軍令根本不在乎,自己如果執意再戰,這些傢伙保不準從背後給他一刀。
眼見闖營馬隊遠遠兜了圈子停下,準備歇息馬力再次衝鋒,盧象升無奈之下只得下令回營,官軍步卒在馬隊的掩護下緩緩撤向營地,弓手和刀盾手負責將傷亡的官軍運回營地,順帶把一些無主的戰馬牽回。
因為看見官軍陣型不亂,闖營這邊也沒有追擊的意思,聽任官軍回營。更令盧象升鬱悶的是,說好的幾路合擊並未發生,迂迴到賊兵側翼後方的祖寬、李重進,一點動靜都沒有。
回到營地後,盧象升換下帶血的盔甲,簡單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不顧身上的疲憊感,換上一身青色便袍,來到傷兵營地。
這次長槍兵陣亡一百二十餘人,傷三百餘人,陣亡的都是被賊兵投擲過來的刀斧命中面部脖頸等要害部位,傷者都是胸腹手臂中了刀斧。
傷兵營地裡幾個隨軍郎中在忙碌著,幾口鍋裡熬煮著草藥,許多士兵在郎中的指揮下幫忙照料傷員,營地裡呻吟慘叫聲不絕於耳。
盧象升安慰了幾名傷員之後退出營地回到大帳,在大案之後坐下,盧象同大步走了進來,大聲道:“大哥,這幫遼東蠻子居然不聽號令!他們眼中還有沒有朝廷!大哥,皇上不是給你尚方寶劍嗎?乾脆,把那個帶頭的腦袋砍下來,看看以後誰還不聽將令!”
盧象升瞪了他一眼,喝道:“住嘴!你懂什麼?軍營重地,不要亂說話!”
盧象同不服氣的把頭扭向一邊,鼻子裡哼了一聲。
盧象升起身緩緩走到他的身邊,揹著手看著他,開口道:“老三,賊兵勢大,剛才你也看見了,此戰如果只有我天雄軍的話,勝負難料,就算勝了,也是慘勝,根本無力繼續追擊。
因為我們都是步卒,闖賊卻有精悍的騎兵,所以我們現今還要依仗遼東客軍。
自萬曆爺開始,朝廷在遼東耗費了數不清的銀兩,遼東眾將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節,已成尾大不掉之勢,聖上以及朝堂重臣心知肚明。
但天下亂起,大明還需要一個相對安穩的遼東用以對抗建州女真,以便讓我等剿滅賊寇,畢竟流寇才是我大明之心腹大患啊!”
盧象升長嘆一聲,多年的征戰讓他的內心深處感到了深深的疲倦,有時真想辭官歸鄉。但當今聖上對他恩遇有加,他實在不忍心棄之不顧,當初讀書的初心是什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想到這裡他精神陡然振作起來,語氣堅定的開口道:“老三,經此一戰,闖賊、獻賊應該會退去。等祖、李二人率部回來後,我們就前往汝州。
現在你馬上安排探馬搜尋祖李二人所率騎兵之訊息,隨時向我稟報,去吧!”
盧象同雖然鬱悶未消,但還是接令而去,不一會一陣陣馬蹄聲響,夜不收出營而去。
官軍撤回大營之後,高迎祥吩咐未參戰的計程車卒去打掃戰場,救治傷者,掩埋陣亡計程車卒。
他騎在馬上,凝視著遠處官軍的營地,久久不語。
張獻忠打馬來到近前,開口道:“闖王的馬隊真是名不虛傳啊,這次敢跟遼東蠻子硬槓,俺老張佩服!”
高迎祥回過神來,勉強一笑,開口道:“那可是俺的心頭肉啊,這次折損俺六七百騎,不過也試出官軍的斤兩了,遼東蠻子硬是要得!張老弟,你以為下一步俺們該咋做?”
張獻忠猶豫了一下,笑道:“闖王定有主張,俺老張聽令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