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跟加德文說了一聲,回到臥室,躺上床,閉上眼睛,睏意襲來。
意識無知無覺地飄蕩,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感知到一種壓迫感。
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海底隧道行走的時候,突然看見玻璃隔層出現了裂紋一樣。
隨著壓迫感越來越接近,越來越強烈,“玻璃隔層”的裂紋也越來越多,密密麻麻。
很快,“玻璃隔層”就到達了一個極限,隨著“啪”的一聲,徹底碎裂。
無窮無盡的“資訊海水”噴湧進來,灌進眼睛、耳朵、鼻孔,從一切可以進入的孔洞進入他的內裡。
他被這些資訊無情地衝刷,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只能被動地接受。
一些碎片畫面如流星一樣閃過他的眼簾,速度極快,他只能捕捉到大概的印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悠悠甦醒,
睜開眼睛,整間臥室再次給他一種整體崩壞的感覺,一如清晨。
身體也是一樣的不受控制。
但這次他卻適應了一些,以至於記住了一些東西。
那是一些模糊不清的輪廓和印象,正如流沙般流逝,就連他那過目不忘的記憶也無法將它們挽留下來。
他迫切地需要給這些記憶找到一種更加可靠的載體,譬如說紙。
他瘋狂地讓意志去調動身體的血液,等到面部肌肉稍微有所反應,他便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痛!
劇烈的疼痛讓整個身體都活躍起來,意識終於與肉體相合,就好像是在水下憋了一整天氣忽然浮出水面。
這急劇的感官刺激分散了他的注意力,那些輪廓流失得更快。
他緊守精神,從床上坐起,來到桌邊,拔出紙筆,過度用力使各式文具撒了一地。
但他管不了這些,拿起筆在紙張上便開始勾繪。
他並不擅長勾繪,這輩子加上輩子都沒有好好畫過幾次畫。
但這並不要緊,因為本來就只剩下一些簡單的輪廓,這樣的活計就連兩歲的伊文娜都能勝任!
十幾秒鐘之後,他扔下筆,就見紙上斜斜地畫著兩條線,上面那條線上有一個扁扁的半圓和一個尖尖的三角,兩條線間有一些“人”字型的符號。
這是一條街道,尤涅佛想,有一個半圓形的建築和一個三角形的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