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大殿,其實也就是個大型的地下室,結構方正,空間廣闊,但因為不通風,自然生出一些難聞的臭氣,其根源不止在於石縫間的泥土,更多來源於地面上腐爛的屍身。
這間石室深入山體,與外界溫差很大,而且相當潮溼,促進了細菌的滋生。地面上雜亂無章地陳放著形態、狀態都不相同的屍體,有很多都只剩下一副白骨架,有一些形如黑炭,還有一些軀體發白,渾身裹著半透明的石蠟,還有的衣著尚存,但裸露在外的臉上都佈滿了白色的蛆蟲,從眼睛、鼻孔、嘴巴里肆意進出,這種場面如果讓我來形容,就像是一鍋煮熟之後、瀝出湯汁的泡麵!
這噁心至極的場面讓我忍不住乾嘔,連祖父也皺起了眉頭,告訴我捂住嘴巴,不要過多吸入這些屍臭之氣。稍微緩和之後,我數了數,發現能確認是整體的就有七十九具,實際數字顯然會更多。
不知是什麼人,用什麼手段,出於何種目的製造了這慘絕人寰的場面。
石室的最深處有一道兩米見方的、嵌在花崗岩壁上金屬大門,之所以籠統地稱其為金屬,是因為我辨認不出他是青銅還是鐵器。
大門分兩扇,門上有幾個象形文字,祖父也不認得,左右各有一幅刻畫,左邊刻著一輪太陽,下面還有高深流水,右邊我看是幾種兵器,如刀槍劍戟一類,我從未涉獵相關知識,也看不太懂,兩幅畫刻的十分認真,但礙於年代所限,質量並不高。
門閉得死死的,看不出是前後開還是左右開,在我一番推拉之後依然紋絲不動,祖父想了想,說此地詭異,內部兇險未知,不宜輕舉妄動,建議先完成主要任務。
依然由我配合祖父,這次是搜尋近期所有進到這洞穴裡面的人。探查之後,我們發現李嵐峰竟然是自己走進來的,不過他的狀態很差,走路顫顫巍巍,眼神空若無物,怕是在此之前就成了行屍走肉。
李嵐峰進來之後,好像看不見這裡面屍橫遍野,直接在門口找了個位置躺倒在地,再無生息。然後竟然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一隻全身灰色的大老鼠來,這老鼠恐怕有貓那麼大,圍在李嵐峰身上嗅了半天,然後直接站到他的胸口上,對著李嵐峰的鼻子嗅。
我隱約看到一縷青煙都被吸進那老鼠的鼻子裡去,然後這大老鼠十分心滿意足,還肚皮朝上躺在李嵐峰的休息了一陣子,才消失在黑暗中。然後就是紫衣女孩的靈魂飄了進來,鑽進了李嵐峰的身體,李嵐峰驚醒,瘋了一般跑了出去。
祖父說,他在這附近感受不到李嵐峰的浮魂。
這事麻煩大了,本以為能找到幕後兇手,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成精的大老鼠,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
我想了想,說這事還得找警察,先出去報警吧。祖父表示這個洞穴對於背後那個人應該有著特殊的意義,而且這裡存在這麼久,不可能有人不知道,只是由於位置險峻,建設隱蔽,少有人關注,他才這般有恃無恐。
按理說進來的人絕沒有再出去的道理,但紫衣女孩的出現是個意外,李嵐峰跑了出去,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對方可能已經警覺,若我們貿然報警,只怕會打草驚蛇,讓事件變得更加麻煩。
這裡的線索算是斷了,看來只能從李嵐峰媳婦孃家尋找機會,我們認為,在彰武縣有兩個突破口,一是老李家親家,二是那個叫汪胖的包工頭。從汪胖那裡下手不是針對他個人,而是為了尋找他的仇家,那個能把破局的先生都幹掉的人。
出了洞穴,太陽已經落到西邊去了,我和祖父趕在天黑之前出了山,聯絡司機老張回到車站,搭最後一班火車返回了楓鄉,直接去到縣醫院,並通知李隊長過來。
醫院裡,我把我和祖父的經歷跟李隊長作了交流,他也反饋給我們一個訊息:經運輸部門和公安機關的的查證,李嵐峰的妻子鄧秀二月二十一日離開楓鄉後,先是乘汽車到了瀋陽,此後便失去訊息,而其返回孃家的時間已經是二月二十八日,期間去向不明。
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一日,李嵐峰到達彰武鄧家,四日,李嵐峰與鄧秀前往瀋陽後,二人再無可查記錄。七日,李嵐峰於海城被環衛工人發現並報警。
“看來有必要對李嵐峰的老闆進行詳細調查”,祖父說。我也持同樣觀點,畢竟人可能在他的地盤上發生了某些事情,才導致這個結果。
我和祖父打算第二天直接前往阜新彰武,李隊長表示他有個老同學在那邊做事,可以幫忙協助,而他會通知桓仁警方,暗中監視五女山景區的山洞,若有可疑情況會及時通知我們。
李氏夫妻因為放心不下自家兒子,直接住到了醫院裡來,我靈光一現,問這二老對兒媳婦是什麼看法。老李頭面露怒色,想說又說不出來,急的直冒汗,而李大娘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沒說出口。
我又問,李嵐峰大哥在哪裡打工,誰給聯絡的。李大娘說是在瀋陽一個什麼工地搞機裝,是兒媳婦給聯絡的,聽說老闆是她同學。
我們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看來這事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