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謠這一生過得稀裡糊塗的。
她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明明有一手好牌卻打得稀爛。
在她被凍死的那個夜裡,顧謹謠見到了顧柳鶯。
幼時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小尾巴堂妹,此時已經是平城首富陸榛的妻,仙餚齋背後大老闆,大楊村那個山坳坳裡飛出去的金鳳凰。
顧謹謠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見到她居高臨下地睨著自己,突然就問:“一個院裡長大,你的命為什麼這麼好?”
她的人生幸福完美,自己毀容病疼纏身,流浪幾載,最後凍死在天橋之下。
當時,顧柳鶯怎麼說的。
她說:“因為我是穿書者,還奪走你的女主光環。”
穿書,女主光環!
這兩個詞就像魔咒,一直折磨著顧謹謠的每一根神經,臨到死時,她醍醐灌頂,終於明白,自己原來活在一本書裡。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或許又只有片刻。
顧謹謠是被一些聲音吵醒的。
“同志,兩張到西城的車票。”
“一共三塊六毛二。”
“咔嚓咔嚓。”是印章蓋在硬卡紙火車票上的聲音。
顧謹謠的胳膊被人拉了一下,有人帶著她離開售票視窗。
隨著輕飄飄的步伐,顧謹謠的視線由混沌慢慢變得清明。
七八十年代的火車站,牆上還掛著偉人畫像跟紅色大標語。
當一群穿著灰、藍、青布衣褲的行人從她面前走過,顧謹謠聽到他們在講很多年沒有聽到過的家鄉話。
不遠處那間副食店門口,有客人在買包子。
蒸籠開啟,氤氳的熱氣四散,顧謹謠聞到了白菜的甘甜跟白麵的香氣。
那些聲音、氣息、還有時不時從她面前走過的行人,讓這個世界清晰、鮮活、又無比真實。
當這一切呈現在自己眼前,顧謹謠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