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向予用鑰匙開門,家裡鴉雀無聲,客廳黑漆漆的,沒有人在。
他開了燈,用手機打電話給班主任劉雲,隨便找了個理由同她解釋,又用同樣的理由給盛望解釋,最後到了趙茹,卻依舊沒有接電話。
他盯著手機螢幕上“媽媽”兩個字,想起自己下午在昊天酒店看到的一切,覺得這兩個字刺眼極了。
他的確不該沉不住氣,從學校翻牆到昊天酒店的路上,他居然還在幼稚的選擇相信母親,告訴自己母親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
然而當他等在酒店外,看到趙茹從一輛車上下來,笑盈盈的被一個陌生男人拉著進了酒店,那一瞬間他感覺天都塌了。
他還是不信,選擇一路跟著,親眼看見趙茹還在走廊時便和那個陌生男人摟摟抱抱,兩人親暱的擁吻,進了房間。
是她嗎?是他溫柔賢惠的母親嗎?
盛向予站在門外,親耳聽到裡面傳來嬌羞的喘息聲,親眼看到自己的母親被別的男人摟在懷裡,他握緊了雙拳,肩膀止不住的顫抖,恨不得立刻破門而入,大聲質問母親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他憤恨的跑開,一路跑到酒店的頂層,站在欄杆外望著下面縮小無數倍的人影,如果……如果他從這裡跳下去,趙茹會後悔嗎?
他想起從小到大,盛望的皮帶一下一下抽在身上鑽心的疼,想起趙茹抱著他哭著求別打,想起五歲那年因病去世的奶奶,想起癱瘓在床用顫抖的手指著盛望說不許離婚的爺爺,想起五年級期末考試那天,李碩拿著打火機在他臉前晃,火焰灼燒的他臉生疼。
他回憶自己的童年,想在裡面找出一點快樂的痕跡,卻怎麼也找不到。
就像在墨汁裡找一滴清澈的水一樣絕望。
他抬頭看天,此刻晴空萬里,如此燦爛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卻感覺比任何時候都冷,冷的徹骨。
事到如今,只剩下了恨。
恨盛望,恨趙茹,恨所有人,恨這個世界。
或許他就不應該存在。
他很想問一問趙茹到底為什麼要把他生下來,讓他來人間一趟,遭這種罪。
就在他即將鬆開抓著欄杆的手時,電話突然響起,掛了無數次還是沒完沒了的打過來,他接起來,聽到軟糯而焦急的聲音。
是段莘莘。
她一定不知道,在那一刻,他一度想要離開這個世界,放棄自己的生命,也放棄她。
是她在最後一刻哭著告訴他她不敢回家,那一刻他被傳達一個訊息:她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