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嘆了口氣,「我自然知道大事當前猶豫不得,只是如今要做決定的不是那些可有可無的銀兩,而是數不清的人的身家性命。」
雲瀾放下手中的茶杯
,嘴角撇了撇,帶著些古怪笑意,「老爺子口中可有可無的銀子,不知道是多少人拼了命都求不到東西。所以值不值得,只不過是看看他們的價值罷了,而如今在我看來,這些都值得,甚至是值的不能再值得了。」
老人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馮原,其實馮原不說話,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意思。只是老人多少有些不甘心,還是要試上一試。
「老爺子說的有道理,只是事從權變,這次他們也實在是過分了些。人嘛,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些代價的。不過,確實不應禍及家人。」
馮原最後還是不得不開口,只是他的意思倒是和雲瀾相差不大。鎮子裡眼中最為優柔寡斷的讀書人這次破天荒的狠下了心腸。
都是人命,難道讀書人的性命就要比災民的性命更值錢嗎?
沒有這樣的道理。
屋中四人,兩人已經意見相同,如今沒有表態的只剩下站在雲瀾身後的楊易。
楊易摸著腰間的刀柄,從儒轉佛的年輕人倒是沒有絲毫遲疑,他斬釘截鐵的道:「如今的大事是打敗吳非,此事之前,萬般事都可讓路。」
雲瀾讚許的點了點頭,「不錯,就是如此。」
屋中再也沒有人言語。
良久之後,老人沉聲道:「他們不能鬧的太過,不然你我之間,就此分道揚鑣。」
「這是自然,我和吳非在動手之前都想要先把這些閒雜人等清上一清,日後不管誰贏了,都能直接接手山陽鎮的勢力,老爺子,我們這是在為山陽鎮除草,你該知道的。」
老人冷哼一聲,看向屋外。
他知道雲瀾說的不錯,這麼多年,山陽鎮雖然不曾出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可沉寂了這麼多年,就像一潭沉寂多年的死水,雖然潭水不缺,甚至大雨之時還會留下少許,更加豐茂幾分。
只是說到底,終歸只是一潭死水,暮靄沉沉,沒有朝氣,又或者說是一個已經腳步蹣跚的老人,搖搖晃晃,步履蹣跚。
一地如一人,想要讓它煥發生機,自然也有辦法,譬如自我剪裁,刮骨療毒。
去掉樹上的粗枝爛葉,才能長出新枝葉。
這也是老人雖然反對他們的做法,可也缺並未如何強烈反對的緣由。
只有舊血去,才有新血生。
人事如此,家事如此,國事也是如此。
只是行此事之人,多半不會在日後那些流傳後世的書上留下什麼好名聲。
既然總要有人來做,那這罵名不如就讓他們來揹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