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才覺得此人一語成真。
趙歡在門口探頭探腦,早在方才那些人離開時他就想進來,只是被朝清秋攔了下來,他覺得該讓老鏢頭“緩一緩”。
“那些傢伙真是忘恩負義,當年他們多少人開始做這行時連規矩都不懂,都是老鏢頭你帶著他們走的第一趟鏢,多少人當初沒生意的時候揭不開鍋,要不是老鏢頭資助,說不定都要淪落到去街上討飯了,哪裡來的如今的威風八面?哪裡能像如今這般吃喝不愁?”
“如今咱們振威鏢局出了事情,這些傢伙逃的一個比一個遠,當初咱們做的那些事真是餵了狗了。”
趙歡義憤填膺,也許在年輕人看來,江湖義氣終究是比旁的都重要。
老人搖了搖頭,“不用管旁人如何讓做,各人都有各人的難處。也許等你小子到了他們這個歲數,心中想的便又不一樣了,哪裡有什麼誰是是非,這個世道,本就沒有誰該為了誰而死。”
他又打量了一眼桌上的飯菜,“要後廚把飯菜熱熱,今晚咱們吃,一粥一飯來之不易,終究還是不能浪費了。”
老人說完,轉身朝著門外走去,雖然教訓趙歡之時說的通透,可此時離去的背影終究還是顯的有些落寞。
在老鏢頭那個還不曾年老的當年,他曾親身經歷過那個為君一諾輕生死的江湖,所以他才會更加不理解為何當初的江湖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一切皆是向錢看,他總覺的自己活的太過長久似乎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趙歡看著老鏢頭離開的背影,撓了撓頭。
議事廳外,朝清秋正盤腿坐在樹下,微風拂過,樹上的葉子沙沙作響,正是正午時分,照落的日光被樹葉切碎成無數細小的鱗片,落在地下的陰影裡,隨著樹葉的擺動,如同一條波光粼粼,稍起微瀾的靜謐河流。
老人從議事廳中走出,有些失魂落魄。
朝清秋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看著老人走入後堂。
片刻之後,趙歡從議事廳中走出,來到朝清秋身邊。
“朝大哥,這些傢伙這次做的實在是太過了,我看老鏢頭是真的傷心了。”
趙歡蹲在他身邊,開始喋喋不休。
自從當日朝清秋幫他戰勝周岸以後,如今兩人的關係已經到了可以無話不談的地步,最少趙歡如此想。
“你不知道這些年老鏢頭為他們費了多少心思,我聽鏢局裡的老人說過,當初臨城裡鏢局的生意是老鏢頭先做起來的,當時只要老鏢頭狠下心腸,想要在臨城裡一家獨大也不算是什麼難事。
只不過老鏢頭想到如果咱們一家獨大,城中要有不少人沒有飯吃,這才沒有狠下心腸。如今且不說他們幫不幫咱們,就連赴宴都不敢,難道他們以為老鏢頭會逼迫他們不成?”
朝清秋笑了笑,“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強扭的瓜終究不甜。”
趙歡用力揉了揉臉頰,“老鏢頭也是這般說的,只是我還是有些不甘心,好人不該沒好報。”
朝清秋忽然問道:“你覺得如果龍虎寨真的打敗了振威鏢局,會不會放過其他的鏢局?”
趙歡一愣,想了想,“我想應當不會,那個龍虎寨的周龍之前咱們也見過,一看就是個心思深沉,心狠手辣之人,如真的解決了咱們振威鏢局,肯定不會放過其他的鏢局。”
他一拍手,“對啊,咱們可以用這個來勸他們和咱們聯手,不信他們不答應。”
朝清秋只是笑著搖了搖頭,“你以為他們想不到這一處?”
趙歡一愣,“那他們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