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初升的日光碾碎了沉蘊在半空之中盤桓不去的霧氣。
老鏢頭正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藤條老舊已經隱隱有些泛黃,只是經歷過歲月侵蝕反倒是越發牢固。
隨著他的輕微搖晃,藤椅發出一連串吱吱的響聲。
老人稍稍抬頭,看向那個面容俊秀,正在院子裡走著拳架的年輕人。
他抬手摸了摸那張如今早已是溝壑縱橫的臉頰。
曾幾何時,他自覺也有著不輸給這個年輕人的英俊樣貌,至於是不是真的如此?
少年時,哪個少年人不是自覺英俊?
只是如今,可惜了。
美人總要白髮,英雄總要遲暮。
人啊,總歸是要服老的。
人老了,便總是喜歡想東想西,尤其總是喜歡想起當年自家那些舊事。
彼時年少春衫薄,也曾有一擲千金,生死且不顧,也曾有高歌醉酒,繫馬高樓垂柳邊。
朝清秋收了拳架,來到老人身邊。
老鏢頭咳嗽一聲,坐起身子。
「朝兄弟這套拳法,實在是慢了些,讓我這個老頭子都在一旁看的著急。」
朝清秋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攏了攏衣袖。
他悟出來的這套拳法雖然速度不快,可施展其實也極為費力,遠遠不是老人看上去的這般輕鬆。
老人一手輕輕叩擊著座下的藤椅,口中則是哼唱著一支西南常見的小曲。
這支曲子朝清秋也曾在旁人口中聽過幾次,只是老人的發聲與他之前聽過的都有些不同,帶著些奇怪的韻味。
熏熏然間便讓人陶醉其中。
那是一首閨中女子思念在外郎君的曲子。
整座天下,論及作曲填詞,始終還是首推中原和江南之地。
尤其是當年楚人南渡,中原衣冠南去,帶去不少文賦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