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城裡今日還飄著些小雨,暮靄沉沉,不見天日。
城西有條安樂街,街上有條東郊巷。
都說東都城中多富貴,可富貴人家之中也有衣不蔽體的破落戶,這東都城中自然也有那不起眼的陋巷。
就如一件華服之上破了洞,縫縫補補倒也能穿,可終歸是會讓人小看了幾分。反倒不如遮遮掩掩,留一個風姿綽約的好樣貌。
許多事,看的到,卻又看不到。
東郊巷裡住的都是些破落戶,何謂破落?
無妻無子,無財無權,一朝身死,無人知曉。
老魏頭就住在這東郊巷的盡頭,他已經來了許多年。
當年初來之時還是一個斷了一臂的年輕小夥,身體結實,為人也踏實肯幹,那幾年說媒的媒婆都差點踏碎了他家的門檻,可惜老魏頭一直不肯點頭,後來媒婆那邊也就沒了訊息。
許多年後,當年的年輕小夥也變成了一個老頭子,前些日子為了一個鄰家的小姑娘還和東都城裡一個有名的公子哥起了爭執,可惜最後人沒救到,他還被人打斷了雙腿。
幾日後那姑娘的孃親便吊死在了房樑上,是周圍的街坊為她收拾了屍體,匆匆下了葬。
自那以後,老魏就一天天的垮了下去。
人身本是囚籠,身上受些傷,倒是不妨事,只是心中的燈火滅了,便再也扶不起來了。
街坊四鄰都知道,老魏活不成了。
老魏自己也知道,可他一直撐著最後一口氣。冥冥之中他有感覺,他會等到他想要等的人。
李平帶著朝清秋二人走入到東郊巷裡,牆面斑駁,地面泥濘,空氣中混著些馬糞牛糞的腥臊氣。
與他們相遇的巷中之人只是敢偷偷看他們幾眼,然後迅速低下頭去,匆匆而過。
三人這整潔的衣衫本就與這間小巷格格不入,小巷之人自然不願惹上麻煩。常年活在泥濘裡,自然有著他們獨有的智慧。
李平徑直帶著朝清秋二人來到巷子的盡頭,他直接推門而入。
院子之中只有一個偌大的水缸,天上雨水落下,落在水缸裡,在這空無一物的院子裡,清晰可聞。
天街小雨潤如酥,可窮苦人家未必便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