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老頭子看向小道士,見到後者生的唇紅齒白,模樣俊俏,不禁多問了一句:“小道士,你是從外地來的吧?”
小道點頭道:“昨日才到。”
“那真是不巧。”老頭面露惋惜道,“這段時間交州不安生,黃角起兵反叛,就在這太樓山上,你昨天來,今天就帶兵打過來了。要我說你還是趁早準備跑路,黃角這畜生可殺人不眨眼,前段時間屠了濮常城,上下幾千人吶,都死了。唉,你看我這腳,我是跑不了了,你們吶能走就走,一刻也別留。”
小道士笑道:“我看這就算城破也還要些時候,現在廣靜城四門緊閉,要出去也沒有辦法,我們行走了好些時候,先喝口茶,解解渴。”
說罷小道士轉身坐回到位置上,在其對面的老道把頭髮往後順了順,伸手就要去提那壺花茶,卻被小道士一巴掌打落。
“一手髒物,別亂碰。”
老道悻悻然縮回手來。
小道士一邊倒茶一邊調侃道:“在武當山時,你不是自恃清高得很,說什麼不入凡塵,不修因果,怎麼此行廣靜城你倒是一路屁顛屁顛跟到這來,堂堂武當山現任掌教這點骨氣都沒有,你可知曉出家人不打誑語?”
沈蒼生被說破了臉,自顧自喝著茶水道:“我不與你爭辯。”
二人正說著,只見茶攤裡又走來一人,這人一身白衣,揹負一柄普通制式長劍,雖說戴著斗笠,但也不妨礙旁人看出其那如玉的面容。
在這鬧市之中,白衣少年舉止端莊,談吐雅正,在小道士眼中別是一番景緻。
白衣少年要了一碗白粥,自行取過後便坐到角落當中,與兩位道士正好間隔了一張桌子。
小道士漫不經心說道:“都說夜闌少閣主色甲南朝,今日一見倒真是不負盛名,只是這張臉生得過於出眾,行走江湖還是多有不便。”
名為沈蒼生的老道士敲了敲桌子道:“你休說人家。”
小道士嘿嘿笑了一聲,端起茶杯道:“那倒是,武當掌教以乞丐之姿行走江湖,那也件奇葩事。”
沈蒼生搖搖頭道:“我不與你說這些,你知曉我跟來此處是怕這廣靜城有何閃失。”
小道士挑眉道:“你不信我?”
沈蒼生仰頭看著天道:“紀伶子從十萬大山裡走出來,是交州趕屍術集大成者,更是精通苗疆密林裡那些蠱蟲奇術,縱使你修為再高,若是不曾見過那些偏門招法也很難看出其中門道。濮常城一事便已經出乎你我的預料,今日你我二人要謹防紀伶子的後手,以保萬全。”
聽聞此言,小道士卻是不緊不慢說道:“紀伶子再大的後手都逃不過天道,掐指間的事情,倒也不必掌教大人親自出手。只是說今日能讓你這老頭出那武當山看看也是好事,江湖氣象更迭,那都是新人換舊人,哪有總讓前人挑大樑的道理。我賭今日無需你我二人出手,廣靜城一難自有後生出手平事。”
頭髮花白的沈蒼生抬起頭看了坐在對面的白衣少年一眼,後者當下正專心致志喝著那碗白粥,對這四下喧囂充耳不聞。
只見白衣少年吃罷白粥,向店家討要了一張白紙,隨後大踏步向著城頭走去。
沈蒼生看著那漸去漸遠的少年背影,道:“老夫閉關過年,對這世事知之甚少,此人真有斷魂斬鬼之能?”
那道童吹著杯中熱茶緩緩道:“今日成敗,且看這幾位後生的能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