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約莫六七歲的小道士跟在一位老道身後緩緩踏雲而來,在登島的那一刻小道士突然嘲笑道。
小道士眉心生有渾然天成的一個紅點,髮絲整整齊齊梳於腦後,鬢角長髮垂於胸前,唇紅齒白,模樣十分乖巧,尤為引人注意的是他揹著的一個跟自己一般高的書箱。這是負笈遊學計程車子及冠後周遊萬里路時所帶之物,當下被一個小道這般揹著倒顯得極不相稱。
與之相對的那位老道士卻是一副邋遢模樣,且不說鶴髮童顏的水準,身在武當山的道士多多少少該有那麼點道家仙氣,可這老頭從頭到尾除了那一身多年未曾更換,以至於四處漏風的黑黃道袍,再看不出任何道士打扮。
跟在其後的小道士隱隱問到前方飄來的酸臭,不由得皺眉道:“好歹是武當掌教,再不拘泥於世俗也得看重些山門的臉面不是?要那天皇帝召你入宮,你就這副乞丐打扮入宮面聖?”
老道士扣了扣指甲說道:“貧道只操心當下的事。”
小道士大不敬地罵道:“懶狗一個。”
老道引著小道來到一處桃花樹下,現在已經過了花季,可這桃花樹卻是花開正盛,粉豔芳菲。
桃花樹旁是一條成年人一步寬的溪流,不知從何流出,也不知流向何方。樹下有一座石墩,上刻圍棋十九道。老道坐到那石墩旁,不知從哪摸出兩盒棋子,一手抓起一把黑子,神情慵懶道:“老規矩,猜先?”
不想那小道士屁顛屁顛地跑到一邊,夠著頭向外邊望去,老道士見狀問道:“你在幹嘛?要拆我這島?”
小道士看了兩眼便縮回頭來:“以前來你這島上一直沒細細看過,琢磨不透你這溪水流到何處去了,這次來好好看兩眼。我瞅著你這溪也沒外面傳的那般玄乎,還飛瀑三千丈,怎麼流到雲裡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你跳下去看看?”
小道士搖了搖頭道:“你都敢這麼說,那跳下去指定沒戲。不過說起來你這島是真不好找,上次我一個人在你武當山上空兜了三天三夜,愣是連個影子也沒見著。”
“真廢功夫,你算上一卦不就清楚了?”
“為這點破事耗我壽元不值當。”
“哼哼。”
老道士無聊,便在圍棋盤上擺起譜來。小道士走近後毫不客氣地將那黑子拿到自己手上,說道:“上次是你執先,這次輪到我了。”
老道士呵呵笑了兩聲,也沒在這小事上斤斤計較,很自覺地拿起白子,開始走那千百年不變的開局定式。
小道士走了兩步後就問道:“張雨生現在如何?”
“還在山上。”
“捨不得?”
“捨不得。”
“那不讓他走就是了,那個崑崙來的劍客你不好出手,我幫你給他打下山去。”
老道士白了一眼道:“拉倒吧,你巴不得張雨生早些離開武當,今日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此事?”
小道士嘿嘿一笑,道:“老掌教想必是不會阻攔的。”
老道士一顆棋子砸在那小道頭上,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先下完這盤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