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安只想一碗砸到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頭上:“你君子就把前幾年偷喝老子的吐出來。”
“拉出來你要不要。”
正喝酒的殷子安連吐口水:“呸呸呸。”
“你還前朝翰林待詔?活該大梁滅國,能讓你坐在那翰林位置上的皇帝該是個什麼貨色?”
青衣男子笑而不語,殷子安自顧自地喝下一碗酒,倒也沒覺得冒犯了眼前這人,堂堂前朝翰林待詔,怎麼可能才那麼點城府。更何況大梁滅國十幾年了,這姓文的還一聽到舊國不復就要死要活,早些幹嘛去了?當年秦王殷峰拿刀立在金鑾殿上的時候,群臣佳麗該自刎的自刎,該自縊的自縊,怎麼就沒算他文良一個?
“過些天便是十五了,明天你就不用來我這了,去陪陪你爹吧。”
“陪他幹嘛?讓他拿我試刀嗎?不去。”
青衣男子苦笑一聲:“你不是總說在我這下棋看書無聊得緊嗎,每天我看你來我這就跟趕驢上架一般,好心放你一天怎麼還不領情了?”
殷子安心思通透,略一琢磨就覺得不對勁,趴在桌上說道:“文先生,我看你這是話裡有話啊。怎麼,你不想讓我給你帶酒了?”
“怎麼不想,你明天晚上陪你爹,白天就給我往這樓裡送酒,要好酒。”
“喝不死你?”
“夠喝三年的酒,有沒有?”
殷子安瞬間聽出青衣男子的話外音,神情愣住,和青衣男子對視良久,眼中異光流轉。
暫時平復下激動的情緒,殷子安正襟危坐,低聲說道:“先生遠謀,小子願聞其詳。”
青衣男子哈哈大笑:“你這小子。”
殷子安面露苦色:“先生該不會是在存心消遣我?”
青衣男子饒有興致道:“你還怕我消遣你?”
“說句明白話,小子在這魁星閣待了十年,照我那老爹的吩咐把這天下武林秘籍看了大半,整天不是在城牧府練刀就是在這樓裡跟人鬥嘴,別說是人,是條狗都要給悶死了。年前我偷摸著跑去西巖山,才不到兩天就被我爹親自派人逮了回來,下場您也是知道的,我爹那是真沒把我當親兒子看,我那屁股上的傷還是您給上的藥,整整半個月別說出城,我床都下不來。唉我真不明白,都說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怎麼,我這一沒出家二沒上山,怎麼連個泰安城都出不去了?先生教我。”
“當今朝中一字號王爺就兩人,你爹身為秦王,身份比起一些劉氏親王只高不低。即便如此,他這手無實權的王爺還是在這魁星樓呆了十年,魁星樓說的好聽,稱作天下星魁,對你爹來說卻是禁閣,讓你韜晦十年也是他的一番苦心。這些事說多了就是廟堂謀算,背後的盤根錯雜,勾心鬥角你又不樂意聽,只要知道就好。”
青衣男子斟酒一碗,繼續說道:“不過眼下也容不得當局人躊躇了,磨劍十年只為一朝寒芒。新帝登基,天下又是一番新氣象,你就是出去看看也好。”
殷子安問道:“我爹可知此事?”
青衣男子搖了搖頭。
殷子安嘆氣道:“也是,讓老頭子知道多半是要按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