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漸漸發生了變化,雙眼微微眯起,嘴角斜挑起來,整個笑容竟然透著一股邪惡與……妖媚,如果不是她的目光依舊澄澈,如果不是她的臉色仍是有些蒼白,董冽甚至會以為自己看到了另一個人。她的聲音輕柔,像是在對戀人囈語:“嘿,林江南,不歡迎我嗎?”
董冽高大的身體瞬間僵硬,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兩步,正要說話,沈卓犖推門進來了,謹言的笑又恢復了正常,與沈卓犖打招呼。
“謹言,怎麼樣,恢復記憶了嗎?”沈卓犖沒顧得上看董冽,直接湊到了床前,好奇地看著她。
“算是恢復了吧。”她答道。思緒卻飄向了遠方,她轉頭看著窗外明媚得刺眼的陽光,心底卻一片冰涼,記憶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13歲那年,謹言遇見了一個大帥哥,帥哥說他叫林江南。
她原本以為,這不過又是一個過客,今天之後,兩不相干,各自天涯。可沒想到,時隔五年,她竟然與他在同一列火車上相遇。
彼時,是大一寒假結束,謹言與季堂一起坐火車返回學校,兩千多公里的路途,兩天兩夜的車程,驚鴻一瞥,她看到一張俊美又不是英氣的臉,腦子裡瞬間就冒出了那個名字,她驚喜地喊了一聲:“林江南!”
季堂搭在她肩膀上的手驀然收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個高大帥氣的男子回頭,對著他們露齒一笑,然後就走了。
“那是誰?”季堂問道,聲音裡多了一絲慌張,謹言是何時認識得這樣一個人,他怎麼不知道?
謹言卻了一下,笑著搖搖頭,撓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好像是認錯人了。”
可是開學之後,她和好朋友程笑週末一起逛街,又遇到了火車上碰見的那個男子,這次,換他和她打招呼:“嘿,小謹言。”語氣一如當年那般輕佻卻魅惑。
程笑對帥哥的免疫力很低,瞬間就犯起了花痴,而謹言只是微微一笑,帶了一絲得意:“我就知道火車上的那個人是你。”
是了,她怎麼能忘了程笑,那個生如夏花般燦爛的美麗女子,她大學期間最好的朋友。
猶記得那是個寒冷的冬夜,謹言站在她和程笑一起合租的小出租屋裡,屋子裡雖然有提供暖氣,可是北方的冬夜終究是太過寒冷,而暖氣顯然也是溫度不夠。
窗戶大咧咧地敞著,謹言就站在窗前,如刀般的寒風颳在她的臉上,有些疼,卻也讓她保持著清醒。
電話裡傳來季堂的聲音:“季謹言,你到底想怎麼樣?一個月不見,你說學習忙;放暑假,你說要打工沒時間,這都一年了!你不來找我,行,我去找你,可是想都不想就說‘不要’,你就那麼不想見我嗎?要是處不下去了,你直說,我不會妨礙你!”
“季堂,不是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急急地想要解釋,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她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熟睡的南南,咬了咬下唇,最後還是決定沉默。
她一直信奉一句話:愛我的人,不需要我解釋;不愛我的人,不值得我解釋。很顯然,季堂愛她,卻不能沒有她的解釋。只是,事情很複雜,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想的哪樣?是不是異地戀,你累了,倦了,不想堅持了?”季堂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咄咄逼人,謹言只能不停地重複著:“不是,不是……”
“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忙忙忙,剛來大學那會兒怎麼不見你這麼忙?要是不想在一塊,乾脆分手好了!”
“我……”還沒來得及多說電話就已經被結束通話,謹言回頭,看著南南紅撲撲的小臉蛋,口中喃喃道:“寶寶,媽媽只有你了。”臉上一片溼冷,她抓緊前襟靠著牆慢慢滑落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將頭埋在膝間開始小聲地嗚咽。
曾經,她以為她可以為了季堂放棄全世界,卻不想,如今,她為了南南,放棄了她最愛的季堂。
也不知道在地板上做了多久,她的心開始變冷,變硬,再抬頭時,臉上的神色變成了堅決。
謹言一直把她與季堂的這段感情看得很重,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維護這段感情,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則,她冷笑一聲,她的原則是事不過三,可季堂呢?從一開始,她就跟季堂說過,談戀愛就認真地好好談,不要隨隨便便就把“分手”掛在嘴邊。季堂跟她說“分手”這兩個字已經說了不只三次。分吧分吧,誰沒了誰還能活不下去?
而林江南就是這個時候破門而入,帶來了一身的風雪。他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解開自己大衣的扣子將她包裹在自己的懷裡:“小謹言,孩子,我幫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