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敢站出來的,必定是不要命的。
丞相李仕紳和太尉段光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兩人都扭過頭去,誰也沒說話。
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人,眾人剛意識到走出的是鴻臚寺丞張永吉,他便已經開始指著莫修寒開罵。
“寒王,你就是寧朝的禍害,八年前你為了替嘉貴妃報仇,偷走斷淵,血洗丞相府,從此大寧朝再無寧日!先帝去後,你又將天子當做傀儡,這大寧朝誰不知你一手遮天,想殺你的人多如牛毛!現如今,你又要再度拔出斷淵,血濺朝堂嗎!”
句句刺耳,字字誅心。
這一刻,張永吉似乎將他心中對於莫修寒的不平之氣統統發洩了出來,說出了眾人不敢說之事,掀開了當今寧朝的遮羞布。
天子不像天子,王不像王。
他說的事眾人心知肚明,但是卻沒有一人敢將它搬到明面上。
此言一出,必死。
而現在,張永吉明顯是打算魚死網破了,所以才在死前一吐為快,說盡心中不平事。
隨著張永吉一句又一句,莫修容手臂上的力道逐漸加重,特別是在那句嘉貴妃上,手上的力道更是要將他的胳膊攥斷,而他卻像是沒有痛覺,沒有表現出一點疼痛之色,只微微轉頭用餘光看著莫修寒,滿臉複雜,抿著唇,未發一言。
站在隊尾的嚴永良更是震驚地看著張永吉,張永吉雖在他手下做事,平時總有些憤懣之氣,但他從想過他會在這種場合說出這種話,此話一出,他一定活不過今天了。
張永吉繼續道:“寒王,我今日才明白,為何先帝留下遺詔不許嘉貴妃與他合葬,現在看來,還真是未雨綢繆啊,嘉貴妃是妖妃,又生下你這麼個禍害,若合葬皇陵,豈不是愧對列祖列宗?”
“哈哈哈……”他張開雙臂,仰面大喊,似哭似笑,神色愴然,“大寧朝要亡,大寧朝要亡啊!”
嘭——
鮮血順著柱子流了下來,張永吉也隨之歪倒在地。
他自戕了。
眾人不知所措地看著死在大殿柱子旁的張永吉,一時之間,有人將他視作勇士,有人將他視作蠢貨,有人恐懼害怕,有人高高掛起,眾人百態,全被莫修寒收入眼底。
莫修寒盯著倒在地上的張永吉,放在腿上的手早已成拳,抓著莫修容的手也攥得指節發白,他一直竭力壓制的暴虐因子,此刻再也壓制不住了。
他緩緩轉頭看向莫修容,雙眸腥紅一片,“皇兄,你也如他一般想嗎?”
莫修容皺眉望著他,神色複雜,連連搖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