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換好衣服的雲璨什麼也沒察覺,他只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被扯得很緊的頭皮,皺著眉頭,擺下玉坤盤,此玉坤盤非彼玉坤盤,這是鄭岑兩位長老聯手煉製的法器,比起上次那個,威力要大上許多,可以演示神動以上實力方能擺出的複雜法陣。從早到晚,雲璨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坐在石桌前,琢磨在他看來無比有趣的變陣,兩名女子將吃食擺在一邊,也不規勸,便自行修煉去了。
袁天溫走到雲璨身邊,看了看已經冷透的吃食,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靜靜地坐在雲璨對面,注視那張精緻的面龐,想要從中找尋芸仙的影子,明明是親姐弟,可是在相貌上竟沒有太多的相似之處,芸仙長相清麗,雲璨卻越來越妖媚,若勉強往上靠,也只有嘴唇有一絲相似。只要一想到當年那個拎著裙子站在小溪中的女子,袁天溫心中便陣陣刺痛,種種跡象都已經證明,芸仙是凶多吉少,可袁天溫始終不願相信,那個聰慧可人的女子就這麼離去了。他伸手移過玉坤盤,隨手幾根算籌,便擺出一個烈炎陣,將木盒放入陣中,只是一小會兒,便有陣陣飯香傳了出來。
雲璨不捨地看向陣法推演到一半的玉坤盤,又看了看袁天溫堅定的臉,不情願地拿起筷子,快速地用餐。袁天溫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眼神飄向遠處,只要雲璨在這裡,芸仙終會找上門來的……
山谷中,芸仙突然眼神一亮:“若是我不動用靈力,自己爬上去,那人會不會察覺不到我的動靜?”
靈芊輕輕拍了拍手,悄聲說道:“主人好厲害,我也覺得那人不會日日在山峰上守著,定是主人動用靈力衝上山峰時觸動了什麼,才每次都被打落下來。”靈芊突然捂住嘴唇。芸仙正定定地瞪著她,她現在最討厭別人提她被打落山谷之事。
靈芊討好地笑著,往沐雨身後縮了縮。沐雨翹著腿坐在那裡,明明喜歡坐的筆直的人,今日卻突然側躺了下來,靈芊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涎著臉對芸仙乾笑。
芸仙掀起裙角系在腰間,千辛萬苦抓住凸起的石塊,一步一步往山峰上爬去,好不容易爬到峰頂,還未抬頭,已經見到面前一股強大的威壓。芸仙自覺地鬆開後,往後飛身,落在谷底,蹲在那邊喃喃自語:“我真傻,我明明知道……”
靈芊與沐雨相視一嘆,也學著主人蹲在旁邊,山谷周邊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著數百條橫槓,每一條橫槓代表一日,算起來,已經二年多了。
泠國首府,淮臉色晦暗地站在大廳中。烈君王看也不看,便揮手讓他退下。“主上”抬眼間看到烈君王故意躲到一邊的眼神,淮自卑的低下頭,退了出去。
“父王,你怎麼這樣對待淮”烈郡主不滿意地撅起了嘴,跺著腳站在烈君王的面前。烈君王眼角餘光撇到淮已經退下的身影,方才正眼看向前方,“你也知道,我討厭看到不完美的東西,包括人。”
烈郡主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竟是這個原因”她轉身蹬蹬蹬蹬地跑出大廳,靠在淮的耳邊輕聲低語著。
玉崑崙小靈山上,顧晉暉盯著依舊空無一物的法陣,若有所思。顧晉湘連聲招呼也沒打,便推門進入他的房間,看到哥哥直愣愣的身影,顧晉湘嘆了一口氣:“哥哥,天溫哥哥那裡還是沒有訊息嗎?”
顧晉暉點了點頭,沉默地坐在一邊。
“不是我說你,即便芸仙回來了,以你負心人的臭名聲,她也不敢接受你,喏,在門口撿到的約戰信,還真是沒完沒了了。”顧晉湘不耐煩地將手中的信件放在桌上,“聽說以前你幾乎日日與人比鬥,就是因為張景嫣,如今你說明實情,那些人還是不放過你,真不明白,張景嫣這是給咱們靈山弟子下了什麼藥,一個個都跟熱血衝頭似得,什麼‘打倒負心漢,為景嫣出氣’什麼‘敢於拋棄景嫣姑娘的人,沒有活著的必要’,切,明明當初是張景嫣說瞎話,這些人怎麼就顛倒黑白,是非不分了。”
聽著妹妹為自己打抱不平,顧晉暉無謂地開啟約戰信,隨口說道:“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女孩敢撒下有關終身大事的彌天大謊,張景嫣是他們的神,即便沒有,他們也會編造出隱情來,跟他們置什麼氣,有人天天送上門陪練,我應該感謝才是。”
顧晉湘看了看哥哥,神情猶豫地問道:“哥哥,你說芸仙她會不會真的出了什麼意外,那日晚上,芸仙的房間一片混亂,而且她與那個魔族先前交過手,我懷疑那魔族男子冒險回頭就是為了殺芸仙妹妹……”
“別說了,芸仙吉人自有天相,她會回來的。”芸仙在自己家中遭遇不測,令顧晉暉內疚不已,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孩,不知何時,已經被顧晉暉視為自己的責任,心底那一絲莫名的情愫,早就纏繞心間,越來越深。
細雨綿綿的山谷中,芸仙盤腿坐在石間,身邊水霧蒸騰,明明四周已是泥濘,可是芸仙身周這一片,卻如晴日一般,地面上一絲溼意也沒有。明明以蓮花臺跌坐在那兒,可總有一種晃動的錯覺,似乎有許多個芸仙左右晃動。
靈芊和沐雨懸浮中空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齊齊睜大眼睛盯著主人,四周的石壁上已經刻得密密麻麻全是橫槓。人說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芸仙在山谷中雖沒有修煉上千年,但也不少於十年了。今日,是一個重要的關頭,連莫名的中年男子都飛身下到了山谷,手中扣住靈藥,以防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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