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膝跪地為天‘波’衛覲見帝王和主上的標準禮儀。李若棠如此設定是因為,當初的羅耀向她求婚的時候,堅決不肯單膝下跪。於是李若棠便惡趣味的定下了這個規矩,讓他的徒子徒孫們對著自己以及後代一次又一次的行著半個求婚的禮儀。
計都的心情,她略有幾分明瞭。時隔日久,她仔細考慮過父皇的話。和東宮的那四個牛鬼蛇神一比,也不再介意與計都發生些什麼。只是,計都的這個‘性’子不行,血氣方剛,情緒外洩。她要真的回應了他,他立刻就能發展成把飛醋吃到天上去。
這一類情形,只會給她添‘亂’。兩相對比,她當然情願要一個穩重內斂的護衛。
微微闔上了眼,她慢慢想著,該讓陸詔做些什麼……
突然,寢室的‘門’被壓抑而急促的敲響:“殿下,您在嗎?”
是馮立的聲音。葉明淨立刻開‘門’:“什麼事?”
馮立面‘色’有些蒼白,用盡量鎮定的口‘吻’道:“陛下剛剛吐血昏厥了過去,羅睺大人讓我來請您過去。”
“什麼”葉明淨心跳猛然停止,腦中一片空白。三秒鐘後,她面無血‘色’的低聲吩咐:“讓綠桔進來,換上我的衣服躺在‘床’上。計都隨我一同前去。你留在這裡照應。”
綠桔很快來了。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還是飛快的換上了葉明淨的中衣,躺到‘床’上,蓋上被子。這個時候,葉明淨習慣在寢室不留人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她換上一身太監服飾,跟著身著‘侍’衛服的計都在夜‘色’中離開東宮。
計都帶她走的,是暗衛的路線。葉明淨多年的練拳調息效果,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無聲無息的跟著他來到了宣明宮。
譚啟早已派了人等候,飛快的將他們引到寢室。一個頭發烏黑的中年男子正在給承慶帝針灸,神情肅穆。正是太醫院院使何長英。
何長英扎完最後一針,收好工具。一個小太監端了水盆來給他洗手。譚啟則輕手輕腳的給承慶帝繫好中衣,蓋上被子。
葉明淨低聲詢問何長英:“父皇怎麼樣?”
何長英看向她,目如古井:“日日針灸,細心調養,不可勞神。大約還能堅持四個月。”
四個月?葉明淨呼吸一滯,咬牙看向譚啟。發現他沒有半分驚訝,心頭頓時怒火沖天:“你們竟一直瞞著我。”聲音低啞,一字一句從喉管深處吐出。
譚啟輕聲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葉明淨眼前一陣發黑,只覺傢俱擺設晃了幾晃。然後,一個溫暖的手臂扶住了她。
計都將她扶至羅漢‘床’邊坐下,何長英搭了一會兒脈:“沒事,急火攻心。”取出一個小瓶子,拔開瓶塞,在葉明淨的鼻子底下一放。葉明淨只覺一股噁心之極的味道直衝腦‘門’。隨後,一絲清涼漸漸散開。她的目光再度恢復明亮。
早有小太監端過一杯溫水,葉明淨喝了兩口。看向何長英:“不可勞神,是指什麼程度?”
何長英道:“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問。心情要好。每日吃吃喝喝,簡簡單單的養病。”
葉明淨苦笑:“這是不可能的。”父皇要能什麼都不想,那就不是父皇了。
何長英面不改‘色’:“那就要看勞神的程度了,耗神越多,時日越短。”
這種口氣就像在說明天會下雨,今天是幾號一般。用最平淡的口‘吻’,說著最殘酷的訊息。葉明淨恨不得撕爛他那張四平八穩的臉。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略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