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雨絲被吹得撒落在迴廊邊緣,細細密密的溼痕攀附而上,天空呈霧濛濛的灰白,陰雲從天邊慢慢地朝遠處飄散。
“姑娘,劉夫人和秦姑娘今日又來拜訪,眼下正在花廳坐著,夫人請您過去一趟。”異畫捧著墨梅小口瓶進來,擺放在窗沿邊,外面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若不挪進來些只怕要把嬌花兒淋壞咯。
靈棋扶額無奈道:“怎麼又來了?”
這對母女是把司業府當自己家了不成?三天兩頭往這兒跑,恨不得能住在這似的。
姑娘真是一日不得清閒!
姑娘坐在梳妝檯菱鏡前,靈棋在她身後替姑娘綰著發,聞言如是吐槽道。
天雲輕輕轉頭望著菱鏡中的人兒,見妝發無不妥之處,這才緩緩嘆氣道:“走吧,去看看今日又鬧哪出。”
花廳裡,劉嫂嫂像個沒事人一般安坐喝茶。
茶是揚州特產的好茶,用紫砂壺盞盛著更顯得茶湯清澈,茶香醇厚清冽,回味尤甘。劉嫂嫂使足勁地誇讚,秦氏卻反應平平。
“妹妹這裡真是啥都好,不比我家那個破落地兒,用的還是去歲的陳茶,是要什麼沒什麼!”
她是實話實說,上官府吃穿花用比之她們秦府,都稱得上是奢靡至極,女兒嫁進來後半輩子也算進了福窩。只怪上官天霖自己不爭氣!要是他沒出那檔子事,恐怕雨薇都跟他定上親了。
好在自己還未給雨薇另尋到下家,如今也還來得及。
眼見劉嫂嫂笑眯了眼,不知又在想什麼美事。秦氏卻語氣唏噓道:“嫂嫂說笑了,哪就叫得上破落戶了?”她慣會誇大其說。
“妹妹是不知道,我家老爺在漠南……”劉嫂嫂話未說完便被秦雨薇急急打斷,“娘!說了這麼久的話,您先喝口茶吧。”
差點把自家老底給掀了,那可是要收監的重罪。劉嫂嫂懊惱地拍打了兩下自己的嘴巴,連忙轉移話題:“前幾日我同天雲承諾,她若進了百花宴複選,我便贈她一把鳳尾琴,原也是口頭的玩笑話,想必妹妹是不知道這事兒吧?”
“天雲那孩子,小時還知禮好學些,如今是越發……”劉嫂嫂意味不明地笑道:“那日我同她開玩笑,她倒好,直接就回絕了我,說是不善舞藝無心赴宴。”
秦氏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這事我聽碎嘴的下人說過一次,她不愛去便不去吧,被我們慣得不成樣子了,做事全憑一腔子好(第四聲)惡,左右家裡也勿須她露這個臉面,逞這個風頭。”
劉嫂嫂笑臉一僵,想嘲諷她不自量力吧,可她偏偏確實有這個底氣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如今上官天雲出落得這般絕色,即便是當個一無是處的花瓶,也有大把的人爭著搶著想要!
這是什麼世道?
可憐我的雨薇才貌雙全卻還不如一個花瓶得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