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希望我去爭,我也沒有資格去爭。”
皇帝、二皇子他名義上的父兄,甚至於從小養他到大的師傅,都不曾對他抱有希望,認為他有資格參與奪嫡。
蕭子勿,一個連出生都是個錯誤的人,有什麼資格去妄想那個龍位寶座……
下一刻,覆在面上的大掌被一隻柔嫩的小手抓了下來,掌心上常年握劍留下的厚繭被她握住輕輕撫摸著,他聽到了少女緩慢而堅定的聲音,“誰說無人希望,我便希望殿下別再固步自封,厭棄自己了!若連你自己都不信自己,那對你抱有期待的我,又該如何自處?”
“殿下武藝高強,長相俊美,也非心思毒辣之人,比之蕭子衍強上千百倍,怎就沒有資格?”
天雲看著他沒有任何遮擋的俊顏,琉璃般的深邃眼眸,斜飛入鬢的劍眉,通身氣度貴重,頗有睥睨萬物的帝王之氣。
若換個身份,他該是如何驚才絕豔的一代少年郎!亦不知道會有多少女子芳心暗許。
她口中的自己還是自己嗎?狹長的鳳眸一挑,他自嘲地啟唇:“若真如你所說,我怎會是如今這般模樣?”
他抽回了手,起身背對她而站。
她急急道:“殿下何須妄自菲薄,在我眼裡你就是極好的!”
從第一面見到他開始,她便覺得他是個面冷心熱,心思純善的少年,與蕭子衍的道貌岸然完全不同。
“旁人只恨不能離我越遠越好,唯恐皇帝厭屋及烏,召來禍患,你為何不怕?”反而主動靠近我這不詳之人。
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蕭子勿心底一直有這一問,只是遲遲未曾問出口,更荒謬的是,縱使清楚地知曉她懷抱目的,也依然在不可自抑地墜入沼澤……
這是天雲最為心虛的一點,畢竟當初是與神秘人做了交易,接近他的初心確非單純。
她頓了一會兒,指腹摩挲著茶杯上的紋理,思索該如何說才能打消少年的疑心,可她不知道這片刻的猶疑就足以讓少年喪失鬥志,黑金色的雙眸黯淡下來,他又恢復了拒人千里之外的面無表情。
“時辰不早了,常來有我守著,你可早些離宮。”
這樣的結果早有預料,蕭子勿,你還在期待什麼,你這樣的人也敢奢望有人真心待你?
見他面色不虞,天雲輕咬著下唇,欲言又止:“不管如何,殿下只需知道……我絕不會傷害殿下。”
靈棋在門外輕敲了數下:“姑娘,老爺叮囑的時辰到了,咱們該走了。”
自己是跟著父親偷偷溜進宮的,實在不宜久留,天雲便想著明日去國子監再與他解釋。
她柔聲細語道:“明日我再細細與殿下解釋清楚,殿下保重好身體,切莫著涼,否則……我會擔憂的。”可她卻不知接下來的數日,兩人都再沒機會見面了。
少頃。
常往端著煎了兩個時辰的藥推門而入,他喂著常來喝下,又問蕭子勿:“殿下可要用晚膳了?奴才給常來喂完藥再去御膳房取。”
殿下不得寵,宮人們也都踩高捧低,慣會看人下菜碟,膳食都需他們自取。
蕭子勿放下小匕首與初見雛形的木雕,目光沉沉地看著手邊擺著的三條小錦鯉,忽然對他說:“去取碗長壽麵來吧。”
長壽麵?!
常往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