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製藥,應當也會治傷吧?
天雲看向眼前神色自若的少年,又抬眸看到他濡溼的大掌,掌心已被冷汗沾滿,可見他內心裡並不似表面這般平靜,應是擔憂極了這個與他一同長大的小太監的吧。
這只是個擅長將情緒埋在心裡的少年而已啊。
想到這,天雲心裡突然軟的一塌糊塗,她捏著帕子,輕輕地將他汗溼的大掌擦乾淨,柔聲和他打著商量:“殿下先彆著急,先去披件大氅暖暖身子,我便答應你將常來完好無損地還給你,可好?”
他鬢角微溼,還泛著水汽,定是剛沐浴不久,這個時候毛細血管是張開的,極其容易受風寒侵身。
少女離得極近,柔婉的馨香撲進鼻尖,又鑽進心臟裡停留纏繞,帶著濃濃的安撫。蕭子勿微微屏息,腦海一片恍惚,竟有些酒醉之後才有的微醺感。
滿腔湧動的殺意似找到了一個宣洩口,漸漸疏漏,他聽話地點了點頭。
天雲這才淺淺彎唇,冷靜吩咐道:“靈棋,去將我的針灸藥包拿過來。”又面向常往:“公公帶路吧,容我先看看他的傷勢。”
“姑娘請隨我來!”常往做了個揖,連忙在她前面帶路。
一路上,常往便將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了,天雲心中早有預料,聽完後也只剩一個念想。
蕭子衍折了條腿都不老實,當真可恨!
是了,如今她對蕭子衍已經到了厭惡的程度了,她的心是偏的,已不由自主地偏向了蕭子勿。
常來此刻昏迷不醒,她掀開被子檢視,腰部以下的位置已經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當務之急是先幫他止住血,她取出銀針刺入穴位,又吩咐常往取盆熱水來,將傷口周遭的汙穢清理乾淨,免得引發感染。
她走到桃木三腳架的沃盥前,正欲淨淨手,可手指方觸到水面,便涼了個寒顫,她強忍著冷意再往水下伸去,只想速速洗完便罷了。
誰知手腕被蕭子勿輕輕握住,他穿好了鶴氅站在她身後呈環抱狀,天雲臉頰微微發紅,只見他大掌貼在沃盥一側,靜等了兩息的功夫,涼水竟升起騰騰白霧,變成溫水了!
她驚訝地扭頭看他,“好厲害。”
又是這雙林間幼鹿的眼眸,激得蕭子勿鬆開她的手,退開兩步啞聲說:“只是一點內力。若還有不周之處便與我說,莫強迫自己。”
她微微點了點頭:“常來的傷勢雖重,但我尚有辦法控制。稍後我開個藥方,得到太醫院抓服藥,既然他們對殿下宮裡的人敬而遠之,我便讓靈棋去吧。”這麼說也好叫他安心。
“多謝,日後若有需要,我定不推辭。”少年又遞了杯溫水送到她手中,冷硬的下頜線漸漸放鬆。
天雲端著茶杯,柔柔一笑:“好,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