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越在國內。”她回答得很平靜,甚至是理所當然。
趙老爺子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願意為他放棄你的事業和前途?”
“我沒放棄啊,”她有些疑惑,“難道在國內就不能做學問嗎?京都大學雖然不如國外的那幾所名校,但也並不差,只要多用點心在哪裡不是學?”
“不一樣,怎麼會一樣?”趙老爺子頻頻搖頭,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你是為了嚴越?”
“是為了我自己,”她沒有因為趙老爺子的質疑而心生慌亂,“我既然決定和他在一起,就要好好在一起,我和他之前已經分開一年了,不想再分開那麼久,兩個人在一起,不止是心要在一起,人也要爭取在一起的,我不覺得不出國對我來說會有什麼特別大的影響,可是把他一個人扔在國內,我自己出國讀書,我心裡會有牽掛,他也不會開心,既然如此,那我當然應該留下來。”
這是女人的天性嗎?趙老爺子瞠目結舌,他一直以為方子萱和他是一類人,為了自己的事業可以奮不顧身,更不可能顧及家人,可是在她心中似乎並不是這樣的,無形之中愛情和家庭在她心中佔的地位大過了她個人的發展。
他的臉色糾結,說不清楚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欣慰多一些,也許他失去了一個優秀的繼承者,但也許他又會得到一個合格的外孫媳婦。
“看來是我以己度人,太過淺薄了,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犧牲。”
“我不覺得這是犧牲。”
趙老爺子終於笑了,臉上有著釋然,“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真不應該想得太多,這件事我不會再幹涉你們了,但有件事我覺得應該要告訴你。”
“您說。”
“是關於阿越的父母的,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談過這件事,我一直覺得他之所以和嚴家鬧得這麼不愉快,應該和這件事有關。”
方子萱在他面前坐下,坦然而鎮定地望著他。
“我只有阿妤這一個女兒,其實我和她的感情並不深,年輕的時候我只專注在我的事業上,後來連年動亂,我和她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等一切安定下來,我也老了,突然發現不知不覺她就長成了一個溫柔美麗的少女,吸引了嚴茂連的注意,才子佳人,兩個人很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我記得那個時候他們的感情非常好,兩個人出雙入對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他們。嚴茂連是個非常有才華的年輕人,就算他已經和阿妤結婚了,還是有很多女孩子如飛蛾撲火一般地喜歡他,我那時候也因為有這麼個女婿而覺得驕傲,現在想想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啊,他那麼優秀可不是件好事,齊大非偶,齊大非偶……阿妤在婚後不久就懷上了阿越,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們有多高興,這個孩子是在眾人的期待之中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嚴頌對這個孫子寄予很大的希望,阿越的父母更是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都給他。你知不知道阿越剛出生的時候有多可愛,我們每個人都搶著抱他,他好像每天都在笑,幾乎很少哭,每次餓了尿了都只是哼哼幾聲,我從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孩子……”
趙老爺子回憶起過去的嚴越眉飛色舞的,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阿越快五歲的時候,他的母親得了癌症,”儘管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提及心愛的女兒受的苦他還是難掩哀痛,“她那麼年輕,那麼溫柔,那麼美麗,為什麼會得這樣的病?乳腺癌,她不能容忍自己這麼年輕就被切除女性的象徵,可是沒有辦法,如果不進行手術,她就會死。我不能想象那個時候的她有多掙扎,可是她始終沒有和我提起過一句,因為她從來都不曾相信過我這個父親……”
趙老爺子的眼中有著淚光閃爍,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她做了她一生之中最愚蠢的決定,她決定離開阿越和他的父親去國外治病,因為生存的希望不大,她不想讓他們知道她生病了,不想他們對她抱有留戀而困在過去的生活之中,所以就編造了一個謊言,逼著嚴茂連和她離了婚。正是她自以為偉大的舉動,最後害了他們父子。”
“什麼謊言?”
“她讓阿越的父親以為她**了,”趙老爺子一臉哀慼,“嚴茂連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就算再愛她也不能容忍她做出這種事,那時候的她該有多可憐,她連我都騙了過去,一個人到舉目無親的國外治病,還要面對死亡的威脅,多可憐,而我們卻都還以為她和別的男人去了國外,我甚至還暗暗埋怨她怎麼忍心丟下阿越那麼可愛的孩子……”
“自從她走之後,我和嚴家的關係也變得很差,我覺得有愧於他們,他們恨我的女兒,自然也恨上了我,我和他們的接觸不多,對後來發生的事也只能說是有所耳聞。那以後阿越的父親成天流連花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做阿越的後媽,他們常常毫不避諱地在阿越面前說他的母親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拋夫棄子之類的話。阿越那個時候小,大人灌輸什麼,他就接受什麼,在他心裡母親就是一個讓人唾棄的人,我想嚴茂連那個時候應該是知道的,只不過出於恨,抱持一種放任的心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