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第一例,傷者左腹刺穿,傷口過度化膿,需切掉腐肉,取一錢絲茅,三錢……敷於傷處,一日一換。”
朱榆還在行筆,耳廓就聽到了女人痛苦的悶哼聲,是李敬綏已經著手切割腐肉了。
因為是刀槍劍戟造成的外傷,傷情單一,加上李敬綏醫術了得,處理傷者的速度很快,但是奈何傷殘計程車兵實在太多,僅是記錄她都有些忙得暈頭轉向,只有李敬綏幫忙為毛筆潤墨的時候才得以緩口氣。
女人的尖叫、痛哭聲似乎都要將朱榆的耳膜刺穿,她機械麻木的記錄著,紙頁上記載了這些士兵悲慘的後半生,斷了一隻胳膊、一條大腿,更有被削掉了半邊腦袋依舊頑強活著的。
這是朱榆第一次這麼近的接觸戰爭,殘酷、血腥、無情。
“我家在延河縣甘澤村,我有一個童養夫,他說他還在等我我要回家,我家在延河縣甘澤村,我有一個童養夫,他說他還在等我我要回家……”
聽聲音這個女孩年紀並不大,與帳中大多數人比,她的傷情並不嚴重,肩部被砍了一刀連帶著削掉了一隻耳朵,不過被送到這頂帳篷卻因為戰場廝殺的生死刺激,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
“吵死了!給老子閉嘴!”
女孩的隔床被吵得煩了直接將一隻鞋砸到了她的臉上,卻並沒有回饋任何的反應,只是重複的唸叨著我要回家。
“媽的!見鬼的新兵蛋!”
那人發了一句牢騷也不再計較,翻身悶頭就睡。
朱榆心裡宛若被一根刺梗著,咽不下吐不出,她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李敬綏的身後,什麼也做不了。
“第四十二例……”
李敬綏沉默了一下,就越過走向下一個,床位上計程車兵已經死去多時,身體都冷掉了。
“啪嗒”
朱榆沉默著剛要邁步,身後就出現了一身悶響,這聲音很熟悉,昨晚她才聽到過一次,應該是有病人從床上摔了下去,可週圍臨床計程車兵卻都漠然。
朱榆並未多想,俯身彎腰就想攙扶跌下床計程車兵重新回到床位,可她伸出去的手卻被巨力抽開,同時被拉得踉蹌好幾步才站穩。
“不是告訴你要跟緊我嗎?”李敬綏的聲音裡面難得帶上了怒氣。
朱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過她的耳朵聽到了牙齒開合頻繁撞擊的脆響,聽著讓人有些牙酸,也有些詭異。
“我若是再晚些,你的手指就別想要了。”
伴著咔咔響的咬合力,朱榆拿筆的手都有些抖。
“她應該是撞上了西梵喜歡凌虐人體,做成人彘的邱席公。”李敬綏話語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地上的人塊還在蠕動著靠近朱榆,發出咯咯的怪笑。
“她這樣的活不久的,我帶你去休息一下吧。”
此時的朱榆臉色慘白,身體僵硬,顯然有些被嚇到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