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大小瑣事就像是一個個形態各異的齒輪,若無意外,人這一生就那麼轉到終結之時……
自那晚夜談之後,朱榆與李敬綏的關係也更近了一分。
李敬綏忙不過來的時候朱榆會幫著打理藥材,而他之所以接受朱榆的幫忙還是因為某日,醫館來了一個大出血的孕夫,哭嚎聲尖叫聲瀰漫,惶急的情緒充斥整個醫館。
李敬綏趕忙讓夥計去後院取他在林西山尋來的一味珍奇藥材,可夥計到底是隻知醫理皮毛的藥童,按照藥方在藥櫃中尋藥她在行,而院中琳琅的藥材,若不說得細緻些,她也是抓瞎的。
這時候李敬綏又哪能走得開,就在他肝火大勝之時,一直纖白玉手將他所需的藥材遞到了他的面前。
李敬綏匆匆接過,未與朱榆多說什麼,開始專注的為男人進行急救。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李大夫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就是要了我這條命,你也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
朱榆看不見血腥的場面,可是男子尖利的哭求,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感到一陣酸楚。
“他也是個苦命人,半年前的點兵點到了他妻主的頭上,他妻主以前每月軍營都會來信,可如今已經兩月未有家書,恐怕……唉,他怕是想給她家裡留下香火。”
“你若想保下這孩子,最好閉嘴省點力氣,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李敬綏雖說得有些無情,但此時卻很有震懾力,男人的哭聲漸漸緩住。
救治還在繼續,不過唐智和朱榆此時已經幫不上什麼忙,兩人回到醫館大堂。
“骨肉孕育、生命共享,喪子原來會讓一個父親這麼痛苦,唐大哥,他們是偉大的,而能被孕育的孩子是幸福的,對嗎?”
唐智剛想回答是,可是這時他的眼角瞅到朱榆臉上流露的情緒不是柔軟、同情,而是一種刻骨的冰冷,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性子一直溫和的朱榆露出這樣恐怖神色。
唐智不知道朱榆經歷過什麼,已到舌尖的滑頭又被她嚥下,此時,他選擇了噤聲,想來朱榆也並不需要他的答案。
經歷了長達一個時辰,孕夫的情況終於好轉,此時已經呼吸均勻的昏睡了過去,而他那已經滿頭蒼髮的婆婆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道謝。
這個苦命的男人在醫館待了兩天,在情況穩定之後,就被接走了。
走時男人的婆婆拎了一籃子雞蛋,死命想要塞給唐智作為他們的謝禮,對於這對孤母寡夫來說這已經是他們最誠摯的感謝了。
最後還是唐智搬出了救兵李敬綏,在李敬綏三言兩語下就拒了,他用醫者特有的刻薄讓老太太歇了心思,兩人扶持著離開之後,李敬綏轉身就見那兩人挨在一塊嘀嘀咕咕。
當李敬綏靠近的時候,唐智直接將毫無防備的朱榆推了出來。
朱榆輕咳一聲:“李大夫,雖然你是好心,不想他們的日子過的更拮据,可話其實可以說得婉轉一點,要不然會傷到人家一片熱心,看著怪可憐的。”
“醫者向來對症下藥,混雜無用採藥有失醫德,這事以後交給東家,他的玲瓏心思,定不會讓人家的熱心受損,你跟我來。”
李敬綏對朱榆幽幽留下後段話就轉身離開了。
“好”
朱榆拄著她的柺杖跟著李敬綏進了後院,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朱榆跛腳的痕跡已經不是特別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