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被選中的新手會徹底離開自己的世界線,離開自己的家人。
他們要花很多很多年的時間慢慢接觸真相。
慢慢的,他們就會在一次又一次的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發現自己已經徹底和普通的文明成員完全不一樣了。
新手們會有不同的反應,但大體上都不怎麼好。
很多新手會變得根本吃不下飯,他們像是受傷的小獸一樣,圍攏在一起尋求精神上的慰藉,用時空倫理梗來開著蒼白無力的玩笑,裝作開懷的樣子。
但他們都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變了,他們說不定連父母都沒有了。
因為,如果他們回到原本的時間線,他們會看見,父母有一個新的兒子,至於自己是誰?不知道,反正父母不認識自己,社會沒有任何關於自己的記錄,自己根本不存在。
是誰生出了自己?
自己到底是怎麼誕生的?
他們又思考著這些恐怖的問題,然後一個個因為互相之間的笑話而有氣無力地笑著,好像這樣便能堅強起來。
這些孤獨的年輕人,發現自己除了永恆之外,已經一無所有。
絕無可能返回過去,沒有什麼法律禁止他們回家,只不過是他們已經認清那個可怕而殘酷的真相——
家已經不存在,或者說,從來不曾存在過,甚至是他們親手抹掉了那段現實。
很多年之後,他們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永恆技師,可以坦然的面對自己不斷重塑的過去和未來,但那段經歷想必他們永遠都忘不掉。
這就是這個三品文明永恆之法,他們沒有三品的個體強者存在,但是透過對這種個體的犧牲和傳承,他們也構築了自己的永恆時空。
然而,這也是他們‘道途’之中的破綻。
成為永恆之人的辦法,在他們的道心之中種下了破綻,哪怕以後他們成為了熟練而優秀的永恆技師,這些念頭也在他們心底徘徊。
這個破綻讓他們在面對魔唸的時候尤為脆弱,魔道是他們的天然剋星。
“所以,才要尋找佛法的幫助嗎?只不過,他們也不相信這些僧侶,所以選擇自己拿。”李啟自言自語道,然後站在了艦隊面前。
無數的艦隊,橫跨數十光年。
艦隊之中有著恆星大小的母艦,也有著單人飛舟,而所有的船隊結合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能夠能夠影響三品存在的龐大陣列。
說是船隊,倒不如說是陣法比較合適。
李啟就站在陣法的邊緣。
他輕輕揮手,可以看見,無數的舷窗之外,一道微弱的光亮閃過,那是萬物的初始,混沌的終結。
這些時光之船被迫開始前進,大氣逐漸變得濃稠。水、火和泥土,被橫掃一切的狂風裹挾著,衝擊著飛船表面,厚厚的舷窗上逐漸出現裂痕,飛船失去了控制,在熾熱的泥漿中不斷震盪,左右搖擺。
但是,下一刻,在李啟出手的前一秒鐘,飛船發動了攻擊。
他們在李啟攻擊之前攻擊,這樣就能打斷李啟的行動,那之後李啟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會被取消掉。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畢竟,對他們來說,從歷史之中創造現實這件事,是從無限多的可能性中追求自己理想的行為,也就是不斷地從無限的圖形中削除最終形成有限且唯一的輪廓的工作。
但是,李啟和他們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