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水碧的命,和李啟的命,亦或者,李啟的道途,和李啟的命,孰重孰輕,憑什麼說某個更重呢?這個‘重’是誰規定的?
李啟以前給自己的答案是:“用道來稱量。”
用道來稱量,來做這個天平,看看什麼事情對道來說更重要。
可是現在,他好像得出來了一個不同的答案。
這個答案是,其實稱量這個行為本身,就是在騙自己。
你自以為是在稱量,其實是被道所支配,是在強迫自己去遵守所謂的‘道’。
要知道,是人在逐道,而不是道約束人。
道不會約束人,人只是發自內心的認可並踐行,所以才會去按照道的方式去行事。
這是有本質的不同的。
就好像遵紀守法一樣。
惡人是被迫守法,好人是自願守法。
這二者之間雖然都是守法,但卻有著天壤之別。
以道作為天平,然後去權衡事情的重要性,看什麼靠近道,那就什麼重要,這種是惡人守法,是被律法強迫著去遵守,因為法律存在,所以害怕違反之後會受到懲罰,於是,惡人不得不去守法。
不因為法的存在而去守法,而是因為發自內心的這麼去做了,於是然後恍然一看:噢,原來我這麼做,其實是守法的啊。
惡人滿腦子都想要殺人,但是想了想,殺人要受懲罰,所以還是不殺好了。
好人從頭至尾都不曾有過任何殺人的概念,他不殺人,是因為心中的善念,是因為他不想殺人,而不是因為有‘律法’存在。
這個律法,其實就可以看做‘道’。
李啟事先假設了一個他應該遵守的‘道’,給自己立了一套律法,去規範自己的行為。
這個這個規範之下,李啟做的非常好,他非常的自律。
但這是‘惡人守法’,他不是發自內心的這麼去做,而是看了一眼規範,覺得這麼做比較符合規範,於是按照規範去做事。
看起來他好像完美的‘守道,遵道’,但實際上,他和‘道’已經漸行漸遠,他只是給自己打造了一個名為‘道’的樊籠罷了。
他在樊籠中帶著鐐銬跳舞,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行為應該規範於‘道’,如果僭越,就可能走偏。
卻不曾想,在有這個念頭出現的這一瞬間,他就已經走偏了。
想到這裡,李啟當時驚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祝鳳丹說他‘聰明是聰明,可惜就是他太聰明瞭’。
這是真的覺得李啟有些可惜。
因為,李啟的聰明,還有他的境況,讓他提前得知了‘道’的重要性,所以,他就太想要去遵循‘道’了,以至於完全走偏了道路。
像是那個打敗了人道軍隊的七品世界,他們完全不理解什麼是‘道’,還認為那就是不同的修行功法而已,但正是因為他們不瞭解,所以沒有刻意去遵守,最終卻在不知不覺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自己想要追求的目標,無形之中契合了‘道’之真意,掌握了‘勇氣’,最終擊敗了人道的軍隊。
怪不得,會有人佈局,讓自己前往大火,去領略‘混沌’,那是因為混沌的自然演化,可能會給李啟一點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