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服翳不久之前見過他使這柄劍——那時這劍身上只有紫光,是因為催動寶物之人的境界還不足以發揮這東西的全部威力。但此時,劍身上金光熠熠又斂為劍芒,顯是御劍之人已能這法寶的威能催到極致了!
他此前已覺得“殷無念還活著”這個念頭,已是相當大膽的假設了。可他再大膽也沒料到,這凶神不但活著……且眼下看起來竟已至返虛境了!
冥服翳見勢不妙,伸手就去催動戮魂幡打算先行遁走。但殷無念笑了笑:“我是你就不會輕舉妄動——要不然走出幾步撞上我佈下的什麼的禁制、身死道消,豈不可惜?”
冥服翳頓了一頓,立即分出神識探查,卻只能感覺到殷無念身上寶光層層疊疊,顯然是將此前搜刮來的各式寶物全堆在自己身上了。除此之外,倒並未感應到什麼禁制一類的東西。
然而,一個本該死得不能再死的人,竟生龍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且看著精神圓滿、神采奕奕……他已實在不敢用自己的見識來揣度殷無念了。
只得沉聲道:“法……殷無念,你就是此刻殺了我,也逃不出寂幽海的。”
殷無念搖搖頭:“殺你?還是算了吧。這些天你為我所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是留你一命的好。”
冥服翳怒道:“什麼為你所用?”
屍孫佼哈哈一笑:“蠢材,法王這神功得滅去神魂才修得成。又知道你這廝最看重的寶貝就是戮魂幡,因而叫我將你的洞府搜刮得最狠——你不果然上當?也就聚集了更多的蠢材想要法王的命,今夜還正拿了這幡來使。要不然,法王怎麼叫沉姜認為他已魂飛魄散了?”
冥服翳臉色一變:“沉姜?……我明白了。你要叫帝尊覺得你已死了……然後才好隱藏行蹤。嘿,你還說不想殺我?那又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怎麼,難不成你真會去對幽冥殿裡的那位說,剛剛見著了我、我還活著?”殷無念冷笑,“我喝破了他的身份。要在場的只有你們幾個鬼修,他把你們全殺了就好。但幾百個散修都聽著了,此事已經瞞不住了。你要是他,會怎麼幹?那自然是一個不殺,只叫人覺得是不必在意的謠言。”
“可你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兒去對他說,你見著了我,我卻留了你的命——這話聽起來像是我殷無念的做派麼?冥服翳,你猜猜殿上那位會不會覺得是你打算用這種藉口要挾他、保自己的命?那麼,你可就是真的求死了。”
冥服翳好半天說出不話,只得道:“……你不殺我,又對我說這些屁話,到底想怎麼樣?”
殷無念抬手一拋,一枚玉簡落在冥服翳面前:“入了寂幽海為殿中那位效力的,全得由他將神魂煉到法寶禁制上。從那之後無論修為多麼高深,也永遠擺脫不得。我今天借你手毀了神魂,也是把握在鬼帝手中的那根提線斷了,得個自由身。冥服翳,你想不想也斷了這根線?要想——這玉簡上就是我所修的功法。”
冥服翳終於沉不住氣,一雙眼中微芒連閃,盯著地上那玉簡看了又看:“你的功法!?叫你一月從肉體凡胎修到了返虛境的功法!?”
屍孫佼嘿嘿冷笑:“——先別高興太早。縱然是以我的資質,如今也只修到結丹期而已,你就不要做什麼一個月返虛的大夢了。”
冥服翳不理他,又看了幾眼那玉簡:“我明白了!殷無念,你想用這魔功搞得寂幽海亂成一團,你就更好藏身了……我可不會上當……”
“就當是這樣吧。”殷無念一笑,抬手破去纏在屍孫佼身上的鬼爪,將他收入袖中,“我走了。”
他騰身而去,眨眼之間穿越山林,消失無蹤。冥服翳抓起戮魂幡想要攔上一攔,可想到殷無念之前說的周遭的禁制,趕忙又將手放下了。
直到三個從天上鬥到此處的散修跌落他身旁、劍氣將一片山林絞得粉碎卻屁事也未曾發聲,冥服翳才猛然醒悟:“他媽的,老子又著了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