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宣聽到易大*奶進來,對妙姐兒道:“你坐在這裡,表哥對她說。”朱宣親自見女眷,也是不多見的。
聽到王爺說完,易大*奶也覺得這是晴天霹靂中的晴天霹靂,她驚得話都要說不出來跌坐在房裡潔淨的地面上,下意識地看一眼一旁坐著的沈王妃,沈王妃眉目肅然地端坐著,可是易大*奶總覺得王妃那唇邊中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妙姐兒回過了神,就明白這是朱宣在示愛,這比動聽的話語還要強上百倍千倍,而且這話與自己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不是自己要說的。是以忍了再忍的沈王妃,唇邊有意無意間透露出自己的心事,當然是高興的。
朱宣不讓自己說,妙姐兒就坐在一旁想著如何給姨娘們辦嫁妝才是,要辦得好,不然不是失了王府的體面;以後如何安置照顧,有了易小姨娘的例子,當然就好辦的多。
易小姨娘在新城裡也是來請過安,不過易小姨娘是自己失貞,石姨娘和易姨娘的嫁妝當然是要比易小姨娘要好的多。在心裡把主意一一的拿定,現在管家的沈王妃當然是不費什麼心思就在心裡想好。
再聽一聽易大*奶這個時候才從驚愕中流淚說了一句話:“王爺吩咐,當然是不敢有半點兒不從,可是易姨娘有什麼不當之處,還請王爺明示,以後接回家中也好管教。”
“你想錯了,易姨娘和石姨娘在我身邊多年,一向服侍盡心,就是石姨娘我也是要打發出去的,也是要給她找一個安生的人家看著過得好才行。你回去備辦吧,易將軍那裡我已經說過了。”朱宣對著易大*奶也是難得的溫和。
易大*奶且驚且懼,王爺說對易達慶說過了,怎麼從戰場上回來一句話也沒有提過,易達慶是早回來了一個月。
戰戰兢兢的接過王爺賞的五千兩銀子,至始至終沈王妃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在那裡坐著。都是朱宣在說話:“這銀子賞你,你先接了易姨娘回去也行,選好了人再接回家也行,不過選的人要先進來說一聲兒,要老實的可靠人家才行。等到成親的時候,嫁妝這裡賞下來。”然後就是一聲淡然的聲音,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去看看易姨娘吧。”
渾身顫抖的易大*奶走在王府的石道上,兩邊是綠葉搖曳的花樹,每一次進來都要好好地抓住機會好好地賞玩一番,今天卻是失魂落魄地走了過來,由人一直領著送到易姨娘房裡。
易姨娘房裡是大管家朱子才和朱子才家的正在那裡看著,然後是一個醫生坐在外面正在寫藥方。易大*奶走到床前,看著剛剛醒過來的易姨娘就重新落下痛淚來:“你,這是怎麼了?”王爺這樣狠心的把人打發出去,易大*奶只能覺得是易姨娘做錯了什麼。
見到易大*奶出現在床前,易姨娘手裡拿著絲帕捂著嘴哭得又是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勉強地說一聲:“我的嫂嫂,我並沒有做錯什麼……”
姑嫂兩個人屏退丫頭,朱子才夫妻才避出來到外間來。易大*奶坐在床前,易姨娘坐在床上,都是狠哭了一回,易姨娘才哭著問出來:“王爺怎麼說?”
易大*奶一面拭淚一面把朱宣的話說出來,易姨娘聽到王爺的話:“先接回去也行,選好了人再接回家也行……”更是淚流滿面,覺得這心裡的委屈不知道在哪裡才能訴說,才有一個說理的地方。
剛才狠狠哭了一回,易大*奶這才有幾分理智回來,對易姨娘勸道:“你也不用哭了,王爺說也打發了石姨娘,看起來是王妃她容不下你,你在這裡細碎受折磨,不如回家倒可以過幾天心裡舒服的日子。
既然許了讓你嫁人,又賞了銀子,還說要賞嫁妝,這倒也罷了,我給你好生找一個人家,你果真的看不中別人,就在家裡咱們一起過也行。”說到這裡,易大*奶又重新哭起來:“可恨你哥哥,王爺說他早知道了,居然連個影兒也不讓我知道,要是早知道,也早做打算才是。”
易大*奶也糊塗了,就是早做打算,又能做什麼打算,不過早早地給易姨娘找一個人罷了。
趁著房裡沒有人,易大*奶也就不管不顧了:“一向是恭敬著沈王妃,想著她雖然專房專寵,王爺也不能霸完了,不想她這樣狠心,王府裡打發姨娘出來,這是什麼樣的名聲兒,王爺他居然也會同意……”
話說到這裡,易大*奶身上打了一個寒噤,易姨娘這才哭著道:“只怕不是王妃的主意,王妃專房專寵,一向王爺在她那裡,她賞賜從來是多,以前沒有過這樣的主意,怎麼就好好的就有了呢……”
要是王爺的主意,這件事情更是無法再有迴轉的時候,易大*奶重新痛哭起來:“我剛才回王爺話,說你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接回去教導才是,想著再送進來,到底是枕邊人,如果這主意是王爺的,這可怎麼辦?”
易姨娘自從回來就是一片哭聲,易大*奶來了又是一片哭聲,朱子家的不能不進來勸一勸,她放重腳步,揭簾進來,站在門口含笑勸道:“王爺讓勸著姨娘不要再哭,以後就是出去了,也是常走動才是。易夫人應該勸著才是,您再招姨娘哭就不好。”
易大*奶和易姨娘都是含著委屈各自答應一聲,這樣的事情出來還不讓人哭,兩個人不能再哭出聲去,只能相對無聲又落一回淚,易大*奶再交待易姨娘幾句,這才走出來。
站在院門口往一旁石姨娘的院子看一看,易大*奶真的是很想看一看石姨娘是什麼心思,可是隻是嘆一口氣還是回去了。
回到家裡易大*奶一下車第一句話就是問:“老爺呢?”家裡的人回答道:“在房裡呢,”話剛說完,就看到易大*奶急步地往房裡走過去,比平時要快得多,回話的人倒愣了一下,趕快攔住一個跟易大*奶的人:“這是怎麼了?”
那這個偏偏是個趕車的,落在後面,悄聲地道:“要出大事了,大*奶從王府裡出來,坐在車裡就一直在哭。”現在任是誰看起來,易大*奶都是哭過的樣子。
一向也是穩重的易大*奶是衝進房裡去的,門簾子重重的一聲落下來,這才驚動了易達慶,看著妻子花容不整面有悲悽進來,易達慶心裡就明白過來,只是問一聲:“王爺喊你去是什麼事情?”
“你是早知道了是不是?”易大*奶看著易達慶不驚不怪的樣子,心裡突然明白朱宣說的是真的,易達慶早就知道了,不然的話,要是平時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從王府裡回來,他會這樣無動於衷的樣子。
易達慶只是指一指對面:“你坐下來說吧,王爺既然說出來,你急有什麼用?”易達慶的平靜更是激怒一向性子好的易大*奶,她幾步衝到易達慶的面前:“你倒是不急,從王府裡打發出來,這能嫁給誰去,你怎麼不為妹妹想一想,你還是當哥哥的嗎?”
然後雙手拖著易達慶站起來:“你起來去見王爺去,讓王爺把話收回去才是,總得為王爺自己的名聲想一想吧。北平王府裡年年打發出姬妾出來,這名聲兒很好聽嗎?”
易達慶反而把易大*奶按坐下來了:“你坐下來聽我說。”比力氣不是對手的易大*奶坐在那裡也是圓睜了眼睛,開始婦人家的嘮叨:“從來也沒有對王妃有哪一點兒不好,一向都是恭敬著她,從她是沈姑娘的時候就不敢怠慢一點兒,這樣狠心的事情虧她是怎麼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