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樹下的江陰侯夫人不時要看看朱宣,這眼光此時是好奇的。她初來京裡沒有多久,不知道朱宣居然是這樣一種脾氣。只是好奇於王爺這個人居然這樣怕老婆,看看北平王他們都不怕,就是和武昌侯站在一起說差使的事情,也感覺沒有什麼阻擋。
這壁碰的人心不服氣,時近中午酒喝的只有幾分尚有餘量,有人來看花,有人來說事情。江陰侯這就走過來對夫人低聲道:“請去對武昌侯說一聲,他說的事情我同意。”
“你能不同意嗎?。”江陰侯夫人對丈夫有些趾高氣揚,江陰侯不與妻子計較,每逢於此,常常在想,這麼有氣焰還要我作什麼。看著江陰侯夫人這就過去,江陰侯也是一笑走開,不是一直想著接近南平王,剛才丟了一個小小的人,這就可以過去了。
江陰侯夫人就來找武昌侯,齊伯飛和朱宣是站在一起,朱閔一過來就把康寧弄走了。一對親家正在這裡說話:“八殿下最近聲色的多,想來是需要散悶的。”這是朱宣。
“你最近突然又往這些地方去,難怪是為著他,”齊伯飛在林間日頭下眯起眼睛道:“堪大用者自能排遣。”
兩個人心中都有數,太子是定下來,大皇子遠遠不是對手,以後花落誰家還不一定。朱宣調侃武昌侯一句:“我為著看著我女婿。”長公主輔政,豈止是武昌侯忙的不行,是一隻傳話筒,就是齊文昊也是一樣的受人拉攏。
“你這種無賴人,也能說的出來心裡話。800”武昌侯笑罵一句,端慧郡主著實地能幹之極,兒子與郡主一直情深,武昌侯對朱宣道:“我要是衝著你,先給文昊房裡放兩個人。”
朱宣才不當一回事情,目光只在自己的兒子朱閔身上轉一下,武昌侯再次笑罵道:“你是無賴你知道不,你活脫脫就是一個無賴。”
江陰侯夫人走過來的時候,兩個親家正在笑著相對調侃,看到江陰侯夫人過來,這歡謔氣氛就停下來。
“王爺和侯爺在這裡安樂呢,”江陰侯夫人這一次曲線迂迴,離開兩步站定,看一看這林間開闊,先對武昌侯道:“京裡一年四時賞樂,春天郊遊,夏天賞荷,秋天又有秋狩,哎呀,”江陰侯夫人這就輕輕“哎呀”一聲,對著武昌侯嬌笑道:“聽說侯爺秋狩倒是常去的。”
武昌侯頗有成人之美的心,這就把話題順到朱宣那裡:“秋獰你要問王爺,他向來不少射獵。”一程順水把江陰侯夫人送到朱宣面前,朱宣聽著這位不死心的侯夫人再次嬌聲:“王爺百戰百勝天下聞名,王爺對吐蕃數次名戰,都是以地利取勝。妾也讀詩書,天時地利人和乃是兵家取勝之道,只是妾自思忖,也要用的好是不是?”
一直就是面帶微笑的武昌侯覺得這位侯夫人還不如自己女兒,康寧不過是嬌縱,衣服首飾排場不如別人,她要壓人一頭才是,但必竟是從小生在這樣家裡,政事外面的事情倒是不聽不管不問,康寧郡主不高興,要麼就是相中的一件東西沒有得到,別人有了,要麼就是別人都不巴結著她,應該小郡主長小郡主短地樣樣好吃好玩的讓著才是,而且現在好了許多。被胖倌兒打下來不少。
身邊站著的嬌滴滴的侯夫人在對身經百戰的南平王論戰事論兵書,南平王不是浪得虛名之人,所以紙上談兵他會喜歡嗎?
女人地位依然低,如果是個幕僚或者是個秀才,今天是賞春時,朱宣不會介意聽一聽。可是一個女人在談這些事情,太后在當政,南平王並沒有歧視的心,只是以朱宣的閱歷,他想想一個在家裡只會宅斗的女人,或許她有能力為丈夫謀一個侯位,或許她宅鬥一流,可是這都與戰場上是兩回事情。
敵我懸殊時,如何鼓舞士氣,這與在家裡宅鬥時鼓舞人心可以說是一樣,其實也差的遠。絕糧絕水明天出戰就要沒命,跟在家裡背水一戰時,至少還可以有什麼可許吧?在家裡宅鬥,只是人性的需索,地位的爭奪,會有人在宅鬥中還跟著你明天去賣命嗎?這樣的人有幾個,帶著一隊明知道要死的兵去戰死還是有區別。
朱宣身居高位,在京裡要謀出路的人當然是背後會打聽。江陰侯夫人聽說王妃干政,自覺得自己不比沈王妃肚裡差到哪裡去。不知道她在這裡妄談戰事,卻是朱宣最看不上的。
剛才談笑風生的朱宣這就面無表情只是聽著,要是有人以為這是鄭重聽的表情那就錯了,南平王不會隨便把一個女人的話當成值得聽,還不如街頭一個酸秀才。女人地位還是低,街頭插草標的還是女孩子多,可是不影響皇后嬪妃宮中比官員們地位要高;童養媳依然挨打受氣不給飯吃,不影響沈王妃是懷中嬌寵。
碰釘子的江陰侯夫人這一次沒有太大意,小心翼翼地覷著朱宣的面色來說話,面無表情可以說是在認真聽,也可以說是冷淡。花容月貌的江陰侯夫人不會是一個傻蛋,可以說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弄錯方向和普通人弄錯方向的結局沒多大區別,都是得不到。
發現對面的這個人,南平王他不是一個好捉摸的人。相對於京裡的達官貴族,他的心思更難猜測。江陰侯夫人小心中有一絲興奮,這樣的男人才有趣,弄到手裡才有成就感。此時可以說是每一個細胞都調動起來的江陰侯夫人在這裡談論朱宣以往的戰功,可以聽出來她是用心思的,可是朱宣和武昌侯都聽的沒興趣。與你談什麼戰事
朱宣看向自己的妻子,妙姐人和夫人們在一起正笑的歡暢,這與剛才的夫人們不同,又是一批,京裡就是人多。想來是中午日頭比剛才熾熱,都是新換的衣服,一個一個花枝招展地去看一叢新開的迎春花。
唇邊這就有一絲笑意的朱宣心想,這才是女眷們應該做的事情。江陰侯夫人沒有覺得自己碰到一塊大石,所以就一直在慢慢說下去,和一位戰功赫赫的王爺說話,就應該投其所好不是,可是南平王和武昌侯都覺得你還不如去找個人談談胭脂水粉。
有風輕輕吹過來,林間粉衣低笑聲不時傳來,日頭再高升更是溫暖,就是太夫人也微眯起眼睛,身後多放了一個迎枕,享受著小小的打盹兒,太夫人要在這裡坐著,方氏和申氏當然是陪著,只是會在這裡看一看青草也覺得比家裡專門修整的中看的多。
跟在母親身後的福慧郡主對著母親哼唧兩聲,不願意在奶媽懷裡待著,妙姐兒抱過來看看要睡覺,抱上兩下,身邊的笑語聲讓福慧郡主只是睡不著,閉上眼眸又睜開,然後就是要哭不哭的樣子。
轉來轉去的看著,在母親懷裡不安生的福慧郡主這就看到父親。妙姐兒只能自己抱著過來,對著行禮的江陰侯夫人客氣地說一句:“夫人請起。”再把福慧給朱宣,有些不捨:“福慧要表哥。”到睡覺的時候要表哥,這是一個特大號的壞毛病。
江陰侯夫人說的剛覺得入港,這就眼睜睜看著王妃故技重施,把小郡主又弄了來,王妃覺得我在這裡站的時候太長了些是不是?江陰侯夫人覺得自己象是找到南平王妃的弱點,這一會兒她要過來了。
揉一下自己痠痛手臂的妙姐兒和朱宣走開,抱著一個在懷裡擰來擰去的孩子,手臂都是酸的。朱宣抱著福慧郡主回到太夫人身邊來坐下來,太夫人這才睜開眼睛就樂了:“你給她慣的這毛病,看看她就只找你。”
鬧困的福慧郡主被周圍人聲吵的要睡不睡,在父親懷裡也是不安生,撇兩下小嘴兒再哼唧兩聲,朱宣只能抱著女兒走開,站起來走動她就好的多。方氏和申氏看著羨慕,方氏對申氏道:“以後有孫子,也請二爺抱去。二爺到現在,居然還不會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