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身過來在妙姐兒面頰上親一口:“表哥老不老你最清楚。”這樣曖昧的話當著女兒說,雖然是睡熟了,妙姐兒先要嗔怪,還是笑一笑:“我老了,我經不起孩子們中間有一點兒事情,過年前我特意去見過高陽,就是對她說這些話。”
這就揚起眉梢的妙姐兒想想高陽公主的話,對朱宣道:“表哥猜一猜,公主是怎麼說的?”這樣的一個大難題,可以難於蜀道,朱宣不猜:“你們這樣天氣說樹上可以捉鳥都辨不過你們,隨你們說什麼去。”
這是武昌侯的原話:“公主要是說三九天裡可以聽到冰下有魚,最好也說對。她現在越發的說一別人不能說二。”到了南平王這裡,就變成三九天裡樹上捉鳥。
“人家不稀罕呢,”妙姐兒撇一撇小嘴兒,長公主說不稀罕,妙姐兒聽著又有些不舒服,自己也知道不對,再一笑對朱宣道:“公主說了,傢俬一分為二,康寧不要你們家的東西。”
前面兩個媳婦就是想著,這一個沒有進門的媳婦,親家說不要,直把南平王看的似無一物。朱宣也不高興,怎麼聽怎麼不中聽,看一看我房中不是珠光就是錦繡,長公主居然說這樣話出來。
南平王依然是老主張:“兒子聽我的就行。”這句話到今天妙姐兒才算是充分明白,媳婦再翻心思又能怎麼樣?兒子都聽老子的,女眷們不在外面行走,參政的太后、長公主和南平王妃這樣人又有多少。
總在房裡宅門裡的女眷,可以活動的不過就是在家裡院子裡。妙姐兒拉過朱宣的手在自己唇上親一下,再恭維一句:“有表哥真好,”然後笑眯眯:“妙姐兒誇了你,表哥再給個紅包吧。”
穿著一身寢衣的妙姐兒手撫自己的衣襟上,盤扣的扣眼裡繫著一個嶄新的同心結,這一個又是七彩的,兩個同心結中間有網眼,裡面放著小小的寶石在裡面。
朱宣看著那白玉一樣的手指不住撫摸,這就道:“明年再給你換一個新的。”閣子上是那個久違的黃金匣子,裡面是十幾個同心結,是一年一換放進去的。妙姐兒十分地喜歡,撫著自己過年新得的這一個,再拉過來朱宣的手放在自己面頰上,嬌聲道:“表哥,”妙姐兒想起來韓國夫人的話,她倒來提醒我看著表哥,多年情敵也會成朋友?有些諷刺不是。妙姐兒嘻嘻一笑。
“過來,”朱宣往外面再睡一些,這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兩人沒有責任心地把原本睡在中間的女兒福慧往裡面讓了讓,南平王往外面睡一些,嬌小玲瓏的妙姐兒這就擠進朱宣懷裡來,正摟著朱宣脖子在說話:“表哥,明年給一個什麼樣的同心結?”
朱宣笑呵呵:“你先告訴表哥,和韓國夫人在宮中說什麼,她死瞪著我看,也不怕人笑話了去。”嘻嘻一笑的妙姐兒在朱宣面頰上再親一下,現在也怕人笑話。妙姐兒這才告訴朱宣:“她說我不看著表哥,我說表哥老了,她就對著你看個不停。”
“這樣說我還想著明年要東西,”朱宣把妙姐兒抱到懷裡摟緊些:“你是不看著我,不過是賢惠,晚上我回來的晚,總是要去書房接表哥的才是。”
妙姐兒只承認去接:“真的是去接你,想著你呢所以我去接你。”身邊睡著的有女兒,兩個人雖然調笑也都儘量壓低聲音。聽到身後有響動的時候再回過頭來,身後的錦被裡福慧郡主翻了個身子自己坐起來,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對著父母親清靈靈地看著。
這一對父母飛速的臉紅了,包括不怎麼臉紅的朱宣。妙姐兒先打破這尷尬景,對著女兒伸出手來:“福慧到母親這裡來。”
福慧郡主爬過來,卻越過母親去了父親懷裡。兩個臉紅的父母親趕快重新躺下來,福慧郡主在父親懷裡呆了一會兒,再到母親懷裡揪著她衣襟上的同心結不鬆手。
把女兒一個人拋到一邊的報應來的快,福慧郡主笑得臉上可愛之極只是不鬆手地拉著,朱宣趕快對妙姐兒道:“把你的舊的給她一個吧。”起身來的南平王自己去閣子上取下來給福慧郡主。
匣子裡花花綠綠的有十幾個,福慧郡主這才算是鬆開母親衣上的,樂顛顛地爬到父親懷裡去玩起來。
一直到吃飯的時候,衣上非要繫著一個不可,妙姐兒和朱宣好哄著半天才把那同心結哄到衣服裡面去,這要是讓別人看到會怎麼說。大過年的人來人往客人不少,雖說是福慧不出門,去太夫人房裡讓親戚們看到就丟大了人。
把福慧郡主好哄著,妙姐兒再低頭看一下自己衣前,向來是系在衣內這就不用擔心會露出來。一大早的纏綿引來女兒的小小爭要,總算是飯後才理清楚,朱宣就要外面去會人:“今天不出門吃年酒,不過請的有客人來家裡。”
妙姐兒等朱宣出去,才帶著福慧先去看過太夫人。因太夫人說要看顧冰晶去,婆媳妯娌幾個人再一起往顧冰晶房中來。
“這是幾個月了?”太夫人在路上還顫巍巍問過妙姐兒,看看路邊兒上丟的有放過的炮紙,太夫人想起來老侯爺:“老侯爺回來,讓他抱著。”這就是朱宣惹出來的笑話。
方氏和申氏看一看奶媽懷裡抱著福慧郡主跟在王妃身後,王爺抱著小郡主滿府裡溜達,是個家裡的人都知道,正這樣想著,太夫人又說上了:“老侯爺就不會抱孩子,到抱孫子的時候就拿手拿腳的,看看王爺學的多早,抱孫子一定行。”
三個媳婦一起忍住笑,包括妙姐兒。這樣說笑著來到顧冰晶房中,方氏進門前先對大嫂低聲說一句:“大嫂,這孩子金貴著呢,看看我們三天兩頭的跑來看。”
妙姐兒瞅方氏一眼,這才跟在太夫人身後一起進去,方氏弟妹這說話爽利勁兒上來,全不仔細當晚輩的聽著心裡要瞎尋思。
房中暖香撲鼻,裡面擺著大大小小的梅花,地上籠火又生了大火盆,窗欞開啟著,顧冰晶坐在錦榻上正在做針指,這已經是扶著丫頭的手下來,也是喜笑顏開,實在是她太寂寞,又遵婆婆的話避血親,妙姐兒想想方氏弟妹剛才的話這就一笑,天天來看她,不是想著孫子,而且讓她避父母以外的血親,這主意也是妙姐兒的。
太夫人坐榻上,福慧郡主是奶媽抱著在祖母身邊睜著眼睛到處看,妙姐兒等三個妯娌坐在太夫人榻前的一溜椅子上,顧冰晶坐在最下首,滿面羞澀地回答兩個嬸嬸的問話。
這一會兒方氏全然是羨慕了,她說著說著就到自己身上來:“斌哥兒這就訂了親,再過上兩年母親可以抱好些曾孫子。”
申氏接過來話笑話方氏:“聽聽二嫂說的,母親抱好些曾孫子,二嫂,你房裡三個孩子,應該是多的才是。”手撫著太夫人新給的一件飾物,顧冰晶聽著太夫人笑呵呵:“我留著好些東西呢,曾孫子人人有份。”
妙姐兒無意中看一下,顧冰晶也是無意中看一下,婆媳兩個人眼眸對上眼眸,只是這麼一下,妙姐兒想想顧大人問表哥孫子如何教導,一個孩子牽著多少人的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