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再說什麼,妙姐兒愣是沒有聽進去,只是直盯盯地看著高陽公主和陶秀珠道:“你們是來探病人的嗎?我是病人呀。”
這才轉為兩張笑臉的兩個人笑容滿面:“你說你說,你說好了,”妙姐兒咬著牙問一聲:“讓我說什麼?”我說表哥一心一意你們也不信,要是說表哥是騙我的,估計可以解開一大票觀眾的疑惑,而且心裡會一起有石頭落地的聲音,然後再說一句:“就知道是做做樣子的。”然後這一票觀眾滿意散去,同時心裡標榜自己,看我猜的多對。
高陽公主和陶秀珠異口同聲:“再說說打仗的事情吧,說打仗不會惹你不高興。”再重新說在軍中的事情,從草原上的綠草說到草原上的紅花,如草原上的夏天說到草原上的冬天,然後妙姐兒吹呀吹,吹漏了。
最先發現的是陶秀珠:“咦,你騎在馬上跟著急馳好些天,你幾時變得這樣厲害,我和高陽為了等你回來好去騎馬,約好了騎兩天去,騎不到半天,我回家去睡了一天半,你是坐車的吧?”最後下一個結論:“反正你不是騎馬。”
妙姐兒也是櫻花一樣嬌嫩,陶秀珠不相信妙姐兒能象粗野計程車兵一樣能連騎好幾天快馬。高陽公主更是有例項:“武昌侯說他剛開始學騎馬的時候,也是熬過來的,你能吃得下這個苦,你肯定是坐在馬車裡,好似諸葛亮。”
“我,”妙姐兒被說得張口結舌,想象自己坐在輪椅裡,右手一把羽扇,好似諸葛亮;左手最後再來把大刀,好似關雲長,妙姐兒掩口剛笑了一聲,高陽公主和陶秀珠異口同聲地道:“看,你笑了,就知道你說的是假的。”
妙姐兒俏皮地反問道:“軍中哪有馬車?”高陽公主和陶秀珠只是小小的為難一下,公主先道:“押糧草難道不用馬車,軍中輜重也是用馬車送的,不過,”高陽公主也笑道:“可不是咱們平時坐的馬車,想想你可憐的,去軍中就坐在鄉下人的那種板車上,有匹馬拉著,你倒比騎馬要強。”
剛氣呼呼的妙姐兒聽著陶秀珠又開始拍手笑:“我想起來了,前幾天我過城門,就看到有一排米店裡運糧食的車,有馬拉著的就叫馬車,原來那也是馬車。”陶秀珠一串笑聲飛灑出來,更是讓妙姐兒氣鼓鼓。
把自己吹得在軍中好象一員將軍的妙姐兒努力再開動小腦袋想一想,重新道:“一開始騎快馬,當然是要受罪,我已經過去了,當然跟著表哥在軍中急馳幾天也沒有問題。”
這句話又被高陽公主和陶秀珠抓住話縫:“就說說你第一次快馬賓士的時候,軍中急行軍當然不會為你停下來,你是怎麼跟上的?”然後兩個人一起伸了伸舌頭,:“看看,我們猜對了吧,你是坐在馬車上急行軍,你只說說你是坐在糧草車上,還是坐在輜重車上就行了,別的倒不用再說。”
再聽下去,還是妙姐兒英明神武的一員將軍。難得吹一回牛的妙姐兒經不住翻來覆去地問,總算是吹漏了。懊惱不已的妙姐兒嘟囔道:“我真的是跟著急行軍過,而且也不是坐在馬車上。”當然那是後來的事情。前面的話沒有圓好,把後面的英明神武也能帶累了。
高陽公主和陶秀珠一人坐在妙姐兒一邊,用手裡的團扇敲她:“你這個說假話的丫頭,虧著我們聽說你上戰場,一夜一夜地掛念你,回來居然還說假話騙我們,其實你不說,也知道你要吃不少苦,”
陶秀珠搖頭晃腦地笑:“不然的話,你怎麼能把那大饅頭說得那麼好,說得我都想吃了,真的讓我去了,也要把我狠餓一回我才肯吃,實告訴我吧,你是餓到第幾頓上覺得吃著是香的?”高陽公主呵呵的笑聲中,妙姐兒來脾氣了:“再也不跟你們說了,你們都不相信我。”
來探病的人把本來心情不錯的病人弄生氣了,本著病人最大的原則,高陽公主和陶秀珠再一通好哄,才把這病人的心情給哄好了,妙姐兒道:“再也不跟你們說這個了。”眼看著今天話題越來越少,又來一條不能說的。
這個時候房外有人回話:“公主府上有人來了。”高陽公主猶在笑吟吟地道:“找到這裡來了,讓她進來吧。”
等到進來一看,卻是鄭貴妃身邊的宮女,進來就回話道:“請公主速速進宮去,”妙姐兒及時問了一句:“怎麼了?”
那宮女猶豫一下,高陽公主臉上也是驚疑不定,卻是也想早知道,房中只有妙姐兒和陶秀珠,高陽公主也道:“是什麼事情?”
這才問出來一句話:“象是皇后娘娘……”話說到一半,高陽公主就趕快站起來告辭,對著妙姐兒和陶秀珠點點頭,一句話也沒有丟下來就跟著宮女去了。
陶秀珠和妙姐兒隔著竹簾尚可以看到高陽急匆匆的身影,兩個人這才交換一個眼色,重新伴在一起說話解悶。
匆匆忙忙進宮的高陽公主是被鄭貴妃的宮女直接帶到皇后宮中,走進皇后宮中就聽到一陣號啕聲:“母后,母后,您睜開眼睛看看兒臣吧。”是六皇子的痛哭聲。
這宮室裡人是不少,卻只有六皇子的哭聲震天。嬪妃們以鄭貴妃娘娘為首都候在這裡,另一面站著的是皇子們,公主們是站在嬪妃那邊,都是不說話候著長長黃幔裡,正在為皇后把脈的太醫出來。
“六殿下,不要吵到娘娘才是。”衛夫人強忍悲痛勸著六皇子。皇后今天暈厥過去三次,每一次悠悠醒轉後,只是用自己枯瘦的手緊緊抓著六皇子的手,眼睛裡看著六皇子,嗓子眼裡格格因為痰堵上了,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蹲在皇后床旁緊緊抓著母親手的六皇子只是緊緊看著太醫,似乎他說出話來就能定皇后的生死一樣。看著幾位太醫把過脈,六皇子先追問道:“母后怎麼樣了?”
皇帝從外面走進來,因為怕驚到皇后,事先不讓人通稟,殿內自從皇后病中就一直鋪得是錦墊,可以減小走路的聲音,進來的皇帝先看到的就是六皇子只是問太醫:“怎麼樣才能好?”
看著這個逆子,皇帝心裡只是冷冷的。看到眾人這才看到自己,一起跪下來行禮,皇帝先走去看皇后,也是流下淚來。曾經一張美麗的容貌現在枯瘦如柴,睜著眼睛看著皇帝有祈求,再吃力的把臉轉到一邊去看看六皇子。
“你放心,總是朕的兒子。”皇帝明白皇后沒有說出來的話,握住皇后冰涼的手,柔聲安慰道:“你只管安心養病,別的不要想才是。”
皇后眼睛裡只是看著六皇子,眼角沁出淚珠來。一個下午,皇帝就守在皇后床榻前,手裡是皇后不再細嫩的手,回想著舊事當年。
登基的不容易,登基後的勤政艱難,身邊的這個人也要走了嗎?皇帝突然覺得萬念俱灰,自己嬪妃眾多,皇后稱不上古今賢后,也算是能有容納,以前沒有時間這樣握著手坐一會兒,等到來握的時候,這個人面容槁瘦,已經是離駕鶴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