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利?”
汪汝淳的話讓毛文龍大笑道。
“他那裡是忘利啊,淳安,我告訴你,施公子是個做大生意的人,也是能做大事的人,姑且不說他原本在臺灣那邊開墾屯田,就說將來幾十萬遼民到了臺灣,他們屯的田是誰家的田,那些田說到底,到時候還是姓施的,幾十萬遼民,開墾出來的田地又豈止幾百萬畝,那可是幾百萬畝一年三熟上等良田!淳安,你說這樣的大買賣,他為何不做!”
什麼!
汪汝淳驚訝道。
“這,這,居然是這樣……”
“生意人嘛,有的人是隻求眼前之利,有的人是長久的利益,他得了幾百萬畝良田,咱們少了幾十萬人的負擔,可以敞開手腳辦事。再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束手束腳的了。”
毛文龍嘆息道,
“況且,淳安,你也看到了,現在幾十萬遼民於皮島是什麼情況?非但衣食無著,餓死、凍死,而且他們的存在還激化了咱們和朝廷之間的關係,朝中有當事大事指責咱們扣留難民,不準咱們讓他們回內地,以難民冒充兵士,而為了緩和關係,咱們上書朝廷,請求送難民到山東,山東各地卻無人願意接收難民,哎,舊事不提了,要是他施弈文能把這些難民安置好,對咱們來說無論怎麼說都一件大好事啊,至少往後朝中當事,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咱老是橫加刁難了吧!”
無非就是換個理由而已。汪汝淳的心裡這般想到,其實毛文龍也知道,可眼下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對了,買炮的銀子,給他一半的銀兩,除此之外,再多給他些上好人參、皮子,這些東西在江南都能賣上好價錢,他捐了那麼多糧食,這趟肯定是要虧本的,賺錢恐怕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就讓他在其它地方多賺一些吧。”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事情的發展總會朝著與最初計劃不同的方向發展,但可以肯定的事,有時候,只要有所付出,得到的回報總是出人意料的,甚至當南方來的施東家招人去墾殖的訊息傳出後,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誰會懷疑這個毀家疏難的人呢?
不過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招齊了所有人,人都是毛文龍讓人選的,為了多帶些人,船艙裡除了放貨的底艙外,到處都是人擠人,人們甚至只能盤腿而座,即便是如此,也沒有伸腿的地方,甚至就連甲板上都擠滿了人。
可即便是如此,還是有人想要上船,畢竟,對於這些飢腸轆轆的人們來說,他們知道,上船就意味著生!
意味著能活下去,在這裡,即便是有他捐出的糧食又怎麼樣?等到糧食吃完了,還是會餓死的,到南方,至少不會捱餓吧!
看著甲板上擠滿的難民,施奕文對郭懷一說道。
“郭管船,你在福建也招過移民,可曾像現在這麼好招?”
“沒有,絕對沒有,”
郭懷一搖頭說道。
“咱們從福建那邊招人,雖然招的也是饑民,可非得先給幾兩安家銀不可,招的大都是壯丁,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是尋思著熬上幾年,沒多少人願意把家安在那,到是他們……”
看著甲板上那些擠成一團的百姓,郭懷一說。
“他們可是抱著安家落戶的心思去的咱們那,畢竟,他們的家都毀在建奴手裡了,有了這些人,咱們北港才能長長久久下去啊。只是……”
原本想說,這些遼東人到了北港,會不會有人牴觸,轉念他又想到,似乎現在北港已經空了——大夥都出海了,那裡還會有什麼人牴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