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站在碾道里,看到大棒正在自家院子裡起糞,然後她回到院子裡,把她那件紅底碎花的襖子搭在涼衣繩上,自己扛了一把钁頭,上了後山,找到一個隱蔽的地方,等待著。
這是她和大棒約會的訊號,地點都是提前就定下來的,大棒只要看到了她搭出去的上衣,就會緊隨其後,如約而至。
此時的後山,靜謐無人,只有和煦的春風撲面吹來。遠處有幾隻石雞在“呱嗒嗒”地叫喚。
豆花選的這個約會的地點是在一個向陽的窪地裡,陽光暖洋洋地照耀著這裡。死大棒,怎麼還不來呢,是沒看到她的訊號,還是有事耽誤住了?
等大棒的空閒,豆花就四處張望,遠遠的看到,有三個人影在很遠的地方上下奔波,在山坡上跑上跑下,還架著一個機器在那裡比劃,不知道再幹甚麼。
豆花有點好奇,就悄悄地接近過去,想看清楚是甚麼情況。
豆花藏在暗處,屏聲靜氣地觀察著眼前三個人的一舉一動。這三個人忙忙碌碌地奔跑著,一邊還嗚哩哇啦交談,說的話她一句都聽不明白。
小鬼子!
豆花一下子頭髮倒豎,自己該怎麼辦呢?是跑回去報信呢,還是就守在這裡呢?她有些後悔出來時沒有帶槍,現在她隱身的地方位置正佳,一槍一個,她都有把握爆頭。
豆花沒有著急,她冷靜下來,想弄明白這三個鬼子目的何在,看樣子,他們並沒有進犯鄉親們的打算,好像是在尋找甚麼東西呢。
豆花心中反倒鎮定下來,不慌不忙,想著看清楚狗日的在搞甚麼鬼。可是,看了半天了,直到三個小鬼子收拾傢伙什,要撤退了,她都沒看明白。
三個小鬼子走了,豆花來到他們剛剛停留過的地方,仔細觀察,除去有踩倒的雜草以外,並沒有留下可疑的痕跡。這個地方她放羊不知道走過多少遍了,這裡的一草一木她幾乎都能認得,小鬼子到底是在找甚麼呢?
豆花疑慮重重,回到了她和大棒約會的地方,看到大棒正在伸長脖子找人呢。她揀了一小塊土坷垃,扔到大棒腦袋上,大棒就喊:“姐,出來吧。”
豆花笑格盈盈地跳到大棒跟前,大棒猛把她抱進懷裡。豆花有點埋怨他:“怎麼才來呢,讓人家等你半天。”
大棒“唉”一聲,說:“又是我爹,纏著我,不讓我走開。約我甚事,姐。”
豆花說:“沒甚事就不能約你了?想你了唄。”
她此時已經改變了主意,在離開之前,先得弄清楚小鬼子要幹甚麼。
她想把這件事暫時保密,連大棒也不打算告訴,等有了點眉目了,再告訴他不遲。
兩人在這荒無人煙的後山,少不得卿卿我我一番,然後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大棒這幾天心裡其實也不痛快。自從讓他爹上吊鬧過那一回之後,他也能感覺到鄉親們看他的眼光都複雜了,他在穀子地的威望大不如前了,他覺得自己也該把民兵隊長這個營生交給別人了。他也是要找豆花商量,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辦,怎麼樣才能度過眼前這尷尬的局面呢。
剛才只顧了纏綿,這事都沒來得及提到口上。他也沒有去深思豆花約他出來的目的,只當是想念他了。
吃晚飯的時候——其實也不是晚飯,冬天和春天農閒的季節,鄉親們一天只吃兩頓飯,不做營生的日子,吃飯也得省著點,少吃一頓是一頓,能省一點是一點。上午十點左右吃一餐飯,下午四點左右吃第二餐飯,所以早飯也是中午飯,中午飯也是晚飯。
吃飯的時候,豆花和公公提起了她上午在後山的所見。老穀子就沉思起來,說:“難道是真的?小鬼子狗鼻子老長了,是嗅到甚麼味道了嗎?”
豆花覺得這裡頭還真的有故事呢,就問公公:“爹,甚麼真的假的,你說說看。”
老穀子就給她講了一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