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說:“要是你那樣了,你就去死。”
老九婆姨就說:“你就是個沒良心的東西,你沒少沾豆花的光,怎就不能改變對她的看法呢,多好的一個兒媳婦。”
老九不聽他婆姨嘮叨,找二棒去了。
二棒纏著豆花,要和她一起去參加八路軍。豆花費盡口舌,也勸說不下。
兩人正在僵持著,老九來了。
老九“撲通”一聲,跪在二棒跟前,求他能留在自己的身邊。二棒滴溜溜轉著眼睛,躲到了一邊,置之不理。
他又轉身跪在豆花面前,求她手下留情,給他留下一個兒子。上次大棒參軍走的時候,他就跪過,這是他黔驢技窮,最後的一招了,目的還是要讓豆花難堪。
老九的舉動激怒了豆花,她沒有理他,扭頭對二棒說:“二棒,走,跟上嫂子,咱找你哥去。”
把老九晾在一邊,灰失失地看著遠處的群山。
見嫂嫂答應了帶他,二棒心花怒放,要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真想抱住嫂嫂,親上一口。
這支隊伍出了穀子地村,在井臺那裡,二棒娘踮著小腳,翹首以待,她擔心她的兩個兒子,也惦念她那未出世的小孫子,還有她的這個兒媳婦,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兒媳婦。
豆花走到老人家面前,老婆婆拉起豆花的手,只說了一聲:“娃娃……”,就說不出話來了。
豆花拽著老人家的手,說“……”
此時她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面前這個慈祥的老人,叫娘不習慣,不順口。叫別的吧,對她有些不尊重。
豆花褪下自己手腕上的一隻鐲子,戴在老人家的腕上,說:“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肚裡的娃娃的,我也會照應好二棒的。我們去了看情況再說,聽聽大棒的意見,他是甚麼態度,最好能把二棒領回來。”
老人家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了,她粗糙的雙手,撫摸著豆花的手背,說:“豆花,別和那個老東西一般見識,咱永遠都是一家人。”
豆花淚水漣漣,一聲“娘”脫口而出,她說:“娘,我記住了,咱是一家人,永不分離。”
這一聲“娘”,叫得豆花熱淚盈眶,多少年了,她無娘可叫,娘是真正沒孃的娃娃。現在她有娘可叫了,這一聲“娘”,在她的肚子裡憋好久了。
一行人漸行漸遠,上了榆樹峁,豆花回過頭來,穀子地在她的身後模糊起來。井臺上,一個瘦小的身影,如一葉枯葉,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