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處,一個戴禮帽,穿大褂的漢子出現在了豆花面前。
來人進來,帶進了一股風,吹得豆油燈的火苗閃閃爍爍地忽閃著,窯洞裡光線昏暗,一時看不清來人的面目。
聽聲音有點耳熟,豆花定醒了一下,她端起油燈,舉到那個人的面前,想看個究竟。
眼前的這個男人,口闊鼻直,天庭飽滿,地額方圓,兩道劍眉閃著寒光,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英武之氣。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豆花一聲驚呼,雙手伸了過去,卻忽略了自己手中還舉著油燈,“哐啷”一聲,油燈掉到了地上,窯裡頓時變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聽到彼此間急促的呼吸聲。
豆花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人的雙手,那人卻把她擁進了懷裡。
豆花有點害羞,心裡想著,這個人雖說是她日思夜想想見到的人,但也不至於要把她往懷裡摟吧,貨郎哥哥哥,你怎麼也變成了這種人呢?你們的隊伍裡邊,不是有一條紀律就是不調戲婦女嗎?怎麼能在喜子跟前就對我摟摟抱抱呢?
戴禮帽的人正是貨郎哥,那個被他們的人叫著的為民同志的同志。
可是……
驚慌之中,豆花叫聲:“喜子,點燈。”聲音有點顫抖,表達著她對對方魯莽舉動的不滿,掙扎著就想從貨哥的懷裡掙脫。
可是,她越掙扎,對方摟抱的越緊。
豆花幾乎要惱怒了,她使勁掙脫摟抱。這時喜子也把燈點著了,這回喜子點亮的是一盞馬燈,這盞馬燈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用的,除非是特別重要的場合。
馬燈的燈光亮堂多了,窯洞裡明亮了許多。眼前的場景更是頗具戲劇性,把豆花的眼珠子都驚掉了。現場不知道甚時候又多出了一個也是戴著禮帽的漢子,這個漢子豆花一眼就能認得出來,更是令她心花怒放,這個人是她的最愛,是刻進她骨頭裡的人。
這個人是她的大棒!
大棒腆著臉皮,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豆花,恨不得要把她一口吃掉的樣子。剛才摟抱她的人,正是大棒。
豆花此時的心情不知道用甚麼語言來形容,樂不可支,心潮澎湃,心花怒放,心有靈犀……哪一個都好像蒼白無力,哪一個都不夠準確,她溼潤著眼睛,在心底泛起了一聲:哥哥,弟弟。
豆花看一眼貨郎哥,又看一眼大棒。心中有點迫不及待,想去拉大棒的手,又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院子裡的牲口圈裡,傳來了一聲驢嚎,驚醒了豆花,她忙打發喜子出去瞭望,自己掀開了炕櫃,揭起炕蓆,領著貨郎哥和大棒進了暗道。
貨郎哥和大棒此次是跟隨著呂德仁呂老爺來的,有情報顯示,駐紮在張家灣的小鬼子這幾天頻繁調動,呂德仁的民團也出現了異動,他們和晉軍的河防隊暗中勾搭,好像要有甚麼動作。這一次,他倆就是一路尾隨著呂德仁來到這裡的。
那個進了河防隊的人,原來是張家灣的呂德仁呂老爺。這就對了,怪不得面熟呢,豆花這才想起來,這個呂老爺,她在營救小啞巴的刑場見過他一面的。
剛才貨郎哥和大棒都看到了暗處的豆花,令他倆費解的是,還有另外的一個婆姨,也在暗中臨視著呂德仁,那一個人會是誰呢?
“亢鳳,鳳來客棧的老闆。”
豆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說的非常肯定。